燕衡神经紧绷,瞬间戒备起来。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能撑起防备的心,他不仅莫名来的头痛欲裂,还有一股子火烧着整个身子,浑身火烫,支不起力。
在问了一声没人应答后,燕衡感觉自己着道了。他勉强弯身站着,一手撑桌一手捏着短钳,死死盯着门口。
然后,敲门声响了。
“王爷睡了?”
是解绍华的声音。
燕衡皱了皱眉,心焦火灼,这下终于确定——真着道了。
他蹒跚几步,上去锁好门,背靠门扇,杵着火钳才能站着,佯装无恙道:“绍华公子这么晚来做什么?本王要睡了。”
“我听说王爷要了碗醒酒汤?”解绍华笑道,“我给王爷送来。”
“不用了。下去。”燕衡捂着脑袋晃了晃,仰头时后脑抵住木门发出闷闷的声响。
“王爷怎么了?”解绍华装得可以,“可是哪儿不舒服了?我来给王爷看看?”
燕衡有些怒了:“本王叫你回去!”
此言一出,再没了声音,燕衡脱力坐下,靠着门喘了喘气,总觉得比那日追谢承阑还累。
还没来得及挪开,那边窗户动了。
解绍华翻进来,手里真拿这个碗,见燕衡那副狼狈模样,佯装讶异:“王爷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快起来。”
燕衡不说话,眼神不怎么好地将人打量个遍,想着从哪儿开始卸的好。
解绍华脸都笑烂了。他转身关紧窗户,然后端着碗去香炉旁,揭了盖子全倒里面。
感情是声东击西,燕衡自认没想到这么一招。解绍华放下碗就要去扶他。
“你应该听说过我在王都的名声。”燕衡喘了口气,想拿出威胁的气势,但却成了适得其反的虚张声势,“做蠢事前先想想后果。”
“王爷应该也知道我的名声。我不信王爷不知道我这么多天追着你屁股后面跑是什么意思。”解绍华端着下巴啧啧两声,站在一定距离外,“那日我看王爷进了那怡红院,我便是心痒得不行。我就想不明白,王爷这样的人,活该捧在我手心里才对。”
“看来是听过,明知故犯才是最蠢的。”燕衡接回自己的话,“这笔账我记下了。”
解绍华权当没听见,还自以为似的吐露道:“一想到王爷和那些粗婢交|缠在一起我就难过,想来王爷是没体会过我那般的乐趣。”他越说越兴奋,“今晚不妨一试?”
本想着燕衡若是还不知好歹,他就打算强上了,不曾想燕衡陡然笑了笑。
“好啊,”燕衡眯着眼睛,朝他招了招手,脸上还挂着不明真假的笑,“过来。”
解绍华愕然一愣,这么容易?而且这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你不是喜欢玩?”燕衡仰头抵门,“我们玩点刺激的。”
说完,燕衡岔开支起的腿,对着中间的空地拍了拍,示意解绍华过来。
他半含眼,脸颊微红,笑意盈盈。看上去确实是神志不清了,光看眉眼,就有一股勾着人的妩劲,叫人沉浸春乡。
解绍华就被勾了魂儿,只下半身想着想着就过去了。
他跪在燕衡两腿间,抑制不住的兴奋在燕衡身上乱摸,凑脸上去就要亲,喜滋滋道:“王爷喜欢这样的?”
燕衡忍着难受,偏头错开位:“你等一下。”
他双手搭上解绍华的双肩,手上弄着什么,实在无力,只得歪头,额抵自己胳膊,缓了缓。
“王爷要做什么?帮我脱衣服?我自己可以的。”解绍华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宽衣解带,身上也跟着拱了火,“春宵苦短,咱们快点完事。”
燕衡不出声,就在他腰带被扯开的一瞬,解绍华猛地一倒。
燕衡呼了口气,收回手里的针,平复了会儿,软绵绵地蹬一脚地上的人,把人从跟前踢开,低骂一句:“畜生东西。玩阴的玩到爷爷头上来了。”
他扭过身抬手开门,门开一刹他猛地豁出去,整个人倒地上。
只见门外的几个羽林卫已经成醉酒状态了。难怪解绍华这么明目张胆地进来。
风雪扑面而来,燕衡稍微清醒,但也没多管用,走路还是直不起身,脚步趔趄歪歪斜斜,扶着东西才能不那么狼狈地扑倒在地。
这到底是解府,周围有多少是解绍华的人,燕衡摸不清楚。这里的人没一个靠得住,他只能等崔云璋和崔栖。最好这畜生别个给他二人使了绊子,拖延了时间,否则火气泄不了,今晚就这么挨过去,不知道多遭罪。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躲在屋外的一处角落,蜷着身子挨墙根,由着靠墙的翠竹庇护,凭着雪落肩头。
他连喘气都得憋着,头发乱得也不想再束过了,还是留存点体力,万一解绍华又找上来了。今晚还难得过了。
或许看上去像乞丐,燕衡脸靠膝盖,心里对自己说。
外雪浇湿他头顶,但身体还是发烫,他想泄火,熬得难受,于是开始东想西想。
小时候的那几年,我到底怎么过来的?我第一次服用抑脉散,是什么感觉?
……
她是被烧死的还是被呛死的?疼不疼?和我那几年比起来谁更疼?为什么我不能替她承受?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我会死吗?我做了那么多就为了去赴死吗?
我……好难受……
燕衡觉得自己像一个冰壶,里面却灌满了滚水,外冷内热,他快炸了。可能现在的自己确实很狼狈,但他不想认。
他还溺在胡思乱想里,一阵沉重又缓慢的脚步声迫使他挣扎回神。他恍然动了动脑袋,动作不敢太大,只撇开头漏出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