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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被托终生悄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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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阑只是问:“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找崔云璋?”

燕衡垂眼默然片刻,道:“府里事多,总不能事事劳他。”

谢承阑不置可否,放下裤卷时,目光又落到他那蛇环脚镯。他握住大半截银环,贴着燕衡脚腕转了转,眼也不抬道:“王爷这般向往自由的人,箍这么个东西不觉得不自在么?”

燕衡掂脚一抖,裤卷落下来遮住:“这偌大樊笼我都待得住,又岂能被这样不起眼的东西束住?”

“有来历?”谢承阑隔着布料又握上去,拇指摩挲几下,能感受到镯子的细致纹路。

燕衡这次没躲,任由他摸索:“听说过蛇缠足的故事吗?”

“嗯?”

“有个小孩,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但他父亲待他极其不好,言语侮辱、拳脚相加。每次被打完,小孩就会躲到镇子后山。等他壮起胆子要回家,就有条蛇缠跑出来住他的脚,不咬人不伤人,只是不让他走,次次如此。”燕衡慢悠悠说道,“后来,小孩死了。”

“……”谢承阑脸一抽,不大能接受这么突兀的结局,“怎么死了?”

“被他父亲打死了。”燕衡道,“小孩去到阎王爷那儿报道,查了因果薄才知道,他那所谓的父亲,其实是个不学无术只会酗酒赌博的人牙子。而那条蛇,则是他生身母亲转世。他幼时被拐后,他母亲抑郁成疾便去了。转世成蛇后,辗转山川历经万水才找到的他。”

“后来呢?”

“没有后来。”燕衡道,“该死死该活活,母子缘尽了,几个来世轮回也不会再相遇。”

谢承阑听完默不作声,好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问:“先皇对你很不好么?”

“没有。”燕衡默了默,“都挺好。”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要是不好,光凭我小时候做那些混账事,也不活到现在。其实和故事无关,脚上戴个东西,才能时刻提醒自己是个囚犯,仅此而已。”

本来没什么感觉,听完这话,谢承阑手上一紧往下拉,想给他取下来了。

但那东西套得紧,真要取下来要么削脚要么断镯。前者压根不用考虑,后者燕衡肯定不让,他只得作罢。

傍晚时候,崔向舟差人来看了燕衡,还带了好些养身的东西。燕衡远远盯着桌子上那一堆,都是自己不喜欢的,有些反胃。

谢承阑问他怎么处理,他也不答,只是干望着,魂被抽了似的。直到崔云璋忙完来瞧他,他才仿若从梦中醒来,抽身于当下。

他道:“我夜跪御书房之事并未传出去,舅父是如何知晓的?”

崔云璋理着桌上的东西,并没觉得有哪儿不妥,也没觉察到燕衡怪异的语气,如实说道:“我想着也不算小事,总该让他们知道。”

燕衡幽幽道:“我可说了要通知他们?”

崔云璋几不可查一愣:“……没有。”

“不要自作主张,”燕衡漠然警告,“不要有下一次。”

“是。”崔云璋忙不迭应声,拿着东西下去了。

谢承阑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就站在燕衡床边问:“你不觉得你近来对他很冷淡吗?”

“有吗?”燕衡装傻,“我不是一向如此?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感情,谢兄知道的。”

若不是亲眼见过莫夫人死后燕衡的反应,以及为保自己所做的那些,他就要信了。

崔云璋走后片刻,白鹤带着安福回来了。

白鹤道:“崔世子去庭州的队伍,明日启程。”

燕衡由衷佩服:“手脚倒是快。消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白鹤:“晌午时分便下旨了。”

晌午就有消息了,下午崔向舟还着人来给他送东西,还真是好笑。

白鹤向来不多嘴,但此刻境况,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日后如何与安国公相处?”

“这有什么的?我这个舅舅,生于江淮崔氏,承袭国公之位,有自己的打算不是应该的?”燕衡言语里毫无感情,“没有谁喜欢被人掣肘,何况他这样的身份。”

先前他或许会有情绪波动,可某一天,他突然就想通了那个早该明白的道理,没有人会无条件向着自己。

所以他现在只有一个底线,只要不实打实把自己往死里弄,他都可以忽视不计。

不多时,白鹤领了有关廖忠一事出了府。安福一个半大孩子,虽然有心帮忙,但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只得悻悻回了住所。

两天后的某一个夜里,圆月静静地挂着,晚风轻曳,惹得竹帘火笼微微晃动。

就是这么一个平静的夜晚,元安王府外,陡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伴随大量的轻甲碰撞的声音。

谁都没有料到,羽林卫会领了皇命,围了天子手足的府邸。

彼时燕衡正在和周公约会,谢承阑察觉到异样闯进他卧房时,崔云璋已经先他一步找来。

崔云璋推了推睡得正香的燕衡,焦灼道:“王爷!王爷!别睡了,家都快被抄了!”

“怎么回事?”谢承阑有些不明所以。

崔云璋扭头看他,哽声道:“盛王带人围了王府。”

燕衡被吵醒,听得迷糊,坐起来靠着床架,打了个哈欠揉揉眼。

“抄我?我做什么惹他了?”

“不是他,是皇上。”崔云璋道,“那晚你出宫后,皇上便一病不起,太医诊断是感染了疫病。”

谢承阑拿了燕衡外衣,动作自然地给他披上,不解道:“王都疫病不是已经没有了吗?皇上怎么会染上?”

“对啊!”崔云璋道,“所以盛王说是王爷蓄意谋划。”

“等等……”燕衡突然惊醒,眼神犀利,“你刚刚说谁?”

“盛王殿下。”

燕衡神色突变,坐直了身,难以置信道:“皇上呢?”

崔云璋如是说道:“在乾武殿休养。”

谢承阑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他问道:“羽林卫什么时候由盛王调动了?”

朝中可用之人这么多,就算要拿燕衡,也不该是燕晟带人来当这么个罪人。

而且,崔云阔已经受命去庭州了,崔氏动摇之心昭然若揭,燕衡孤家寡人,对燕衢更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他不至于这么急着清理燕衡。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今晚不是燕衢的意思,而是将自己视作绝妙牺牲物的燕晟。

“这时间挑得好啊,倒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落入别人的套。谁想得到,”燕衡冷笑出声,“我这好侄儿城府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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