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灵。”陈尽生一面说,一面默默地换了个一次性纸杯。
类似的对话与动作这些天已经发生了不下十回,楚衡休息两天回来,骄纵更甚从前,吃穿用行皆挑三拣四,变着法折腾他那个助理。
众人习以为常之余,忍不住对陈尽生投去了同情的眼光。
“楚衡。”
楚衡刚要喝水就听到有人叫他,循声望去便见何姳霜提着个天蓝色的保温饭盒,远远对他微笑。剧组的人都认得她,便礼貌同她问好,何姳霜一一浅笑着回应,又转过来看楚衡。
楚衡顿了顿,还是放下纸杯从休息棚出去了。
“你找我?”
“嗯,我煲了些骨汤。”何姳霜柔柔地看着他,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保温饭盒,“就当为那晚的事赔罪。”
他们身处开放的场地,旁人若有似无的八卦视线很难忽视,楚衡看了眼保温饭盒,没接:“去我休息室说吧。”
“不用麻烦,我也没有别的事。”何姳霜道,“今年冬天比往年冷多了,你现在拍的又是春天的戏,穿的衣服少,这汤里加了枸杞和虫草,喝了能暖暖身体。”
楚衡挑了挑眉,何姳霜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他正想说不用这么客气,余光中突然出现一道一闪而逝的白光。他原以为是错觉,可没隔几秒,那道白光又闪了一下。
面前的何姳霜神色柔和,眼中尽是关切之色,楚衡慢半拍接过保温饭盒,若无其事地勾出抹笑:“谢谢,你也注意保暖,别冻着了。”
“你快杀青了吧?”何姳霜道。
“还有二十几场,你呢?”
“比你快些,再拍两星期就差不多了,顺利的话估计明年夏天就能播出,到时候还要你帮我宣传宣传。”
“一定。”
何姳霜笑了笑,正要开口接话,忽然呀了一声,一只手捂住了眼睛,未施粉黛的鹅蛋脸皱了起来,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怎么了?”楚衡问道。
“眼睛好像不小心进沙子了。”何姳霜放下手,用能睁开的那只眼抬眼看他,另一只眼睛半眯着,红红的眼眶里蓄了层生理性泪水,瞧着我见犹怜,她微微仰起头,“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楚衡低首看她,没说话。
何姳霜往前走了一步:“楚衡,你帮我看看吧,好难受。”
楚衡捻了捻常夹烟的两根手指,看了下后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不是沙子,是你的睫毛掉进眼睛里了。”
“啊,是吗?”何姳霜退到原来的位置,左手不由自主揉起眼睛。
楚衡向旁边一直偷瞄他们的工作人员要了瓶眼药水和随身镜,“给。”
何姳霜还在揉眼,她站的位置是风口,别在耳后的卷发顺风拂动,盖住了小半张脸,正好将她进了睫毛的那只眼睛遮住了。
“我看不见,你能帮我滴一下吗?”
楚衡又要了个发卡让她夹住头发,替她举着镜子。何姳霜抿了抿唇,接过眼药水快速往眼里滴了几滴。
那根睫毛被眼药水冲出来,她揩去流出的眼药水,对楚衡道:“谢谢。”
楚衡将东西还给工作人员,道:“没事。”
何姳霜接着方才被迫中断的话头,说道:“瞿导的那部电影也快上映了吧?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被邀参加首映礼。”
“当然,我让他们给你留个首排位置。”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闲话,浑然不觉周围人看着他们的眼光逐渐变得奇异起来。
难道这俩人的CP不是炒作而是确有其事?还是炒着炒着炒出真火花来了?
纸杯中的温水逐渐凉透,陈尽生神色如常,拿出一个新的纸杯兑了温水。
楚衡和何姳霜聊了十多分钟,回来的时候桌上多了四杯水。
约莫是说话说得口干,他一口气全喝完了,然后将四个空纸杯叠到一起往旁边推了推,给保温饭盒腾出位置。
刚拧开盖子,骨汤的香气就随着热气飘了出来,红彤彤的枸杞与橙黄的虫草花浮在米白的浓汤上,卖相颇佳,令人食欲大开,楚衡往旁边招了招手,“小天才。”
白乐肴亦步亦趋地挪过去:“楚衡哥。”
楚衡随手拆了副中午剩下的一次性勺,在保温饭盒旁边摆好:“中午还没吃饭吧?这汤归你了,喝完记得洗好送回去。”
白乐肴啊了一声:“你不喝吗?”
再说这不好吧。
“我喝你陈叔煲的汤喝惯了。”楚衡看了眼不远处洗保温杯的陈尽生,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你要不想喝就分给别人,我先回去了。”
他下一场戏在两个小时之后,待在这怪没意思的,还跟个猴似的。
他走到陈尽生身边,陈尽生正好洗完保温杯,楚衡拿过来,另一手摸出包纸巾和一支防皲裂的护手霜递过去,“擦点,下次别用冷水洗东西。”
陈尽生正想说不碍事,就听楚衡接着嘀咕道:“摸得我痛死了。”
陈尽生怔了怔,默默接过护手霜,擦干手往上涂了点。
晚上楚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径直走到蹲在行李箱前收拾衣服的陈尽生面前:“做吗?我刚刚摸了一下,已经不肿了。”
他的小腿还在滴水,脚踝和膝盖因为热气熏染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裸粉色,陈尽生顺着他笔直的双腿看上去,对上楚衡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
“我洗干净了,做吗?”
陈尽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心里却半分雀跃也无:“……我去洗澡。”
楚衡啧了一声,拉着手把人拽起来,双手包着他粗糙有力的手掌,指腹轻轻在他手背上滑动着,又慢慢滑动到他指关节处画圈:“做完再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