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
霍常湗垂首不语,白涂替他摘下兜帽围巾,双手捧起他的脸,就发现他双眼涣散地看着前方,似是被魇住了,背后的触手更是痛苦地缠成一团,任白涂如何唤都没有反应,反而越抖越厉害。
白涂心焦不已,跪坐到驾驶座上将霍常湗抱到怀里,又是摸后脑又是拍后背,嘴里不断轻声哄他,极尽可能地安抚,几分钟过去,霍常湗镇静了些,但依旧没什么精神。
白涂摸了下他的额头和颈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将他扶到副驾驶上靠好,坐回去重新发动车子,加快速度赶回镇子。
一路不停将车开到楼下,天已经彻底黑了。白涂顾不上整理带回的东西,下车便去扶霍常湗。他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一解开安全带,霍常湗便往他身上倒。
白涂连忙接住他,滚烫的温度从相触的地方传来,白涂低头,便见霍常湗眼睛紧闭,嘴唇也咬的死紧。他转身背起他,吃力地爬上楼,开门进屋,将霍常湗放到床上替他脱了衣服,又马不停蹄地去接水打湿毛巾,敷到颈间和腋下。
发电机没续柴油,屋内没法亮灯,手电筒又没来得及充电,白涂只能摸黑给霍常湗擦身,但霍常湗的体温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愈来愈高。
白涂无措地守在一旁,只能寄希望于霍常湗自己恢复过来。他抓住霍常湗的手,下一瞬猛地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霍常湗怀里。
霍常湗紧紧抱着他,触手将他缠得死紧,尾巴也顺着脚腕缠了上来,白涂以为霍常湗醒了,忙抬头去看,却见霍常湗的眼睛仍是闭着,脸上写满痛苦。
刺啦——
白涂身上一凉,他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衣服被触手撕裂了。那些触手堪称粗暴地扯落他的衣物,又使劲将他按进霍常湗怀里,粗糙灼热的鳞甲摩擦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但是白涂发现霍常湗的脸色好了许多,而后陡然想起自己刚刚出了汗,汗水干掉后身上很凉。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连忙抽手去回抱霍常湗,但刚动了一下那些触手便变本加厉,将他箍得动弹不得。
白涂挣动无果,只好安分下来,将脸贴到霍常湗胸膛上,尽可能给他降温。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多久也乏力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一阵剧痛从肩上传来,生生将他痛醒了。
他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是热。
太热了。
像贴着一个火炉一样。
浑身汗水冒个不停,简直像泡在水里。
其次才是痛。
他脑子还没彻底清醒,迷蒙间低头,只见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趴在他肩头,一下被吓醒了,下意识去推这个东西,紧接着发现自己另一边的肩膀被死死按着,手脚也被东西捆着。
与浑身燥热的感觉不同,肩头这块既凉又麻,但汗又流的格外多,一整片都黏糊糊的。白涂张嘴便想喊霍常湗,这时窗外有一片月光移过来,那团黑糊糊的东西离开他肩头,沐浴在月光之下,赫然就是霍常湗的脑袋。
白涂顿时哑然,同时有些羞恼,张口便想骂霍常湗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但紧接着发现霍常湗很不对劲。
他的双眼紧紧闭着,两双无机质的复眼却睁得大大的,在月光下冰冷地凝视着白涂。他的脸色青黑,怒张的血管爬满整张脸,嘴唇殷红似血,并且格外水润。
白涂脑子短路似的愣愣看着,忽然有一滴液体从霍常湗唇上滴落到他脸上,才陡然反应过来霍常湗嘴唇上是真的沾了血。
他费劲低头去瞄自己的肩头,随即非常震惊地发现自己肩膀少了一大块肉。流出来的根本不是汗,而是血。
难怪那么疼。
白涂晕乎乎地想着。
越来越多的血从上方滴落,白涂转回视线,心想霍常湗含那么多自己的血干什么。有血滴到唇上,他下意识抿掉,却没有尝到鲜血的味道。
不是血,是霍常湗的口水。
白涂头皮发麻,对上霍常湗直勾勾的视线,后者呲了呲牙,一下伏下身来咬他。
白涂不知道从哪里爆出来一股力气,双手挣脱束缚格挡在脸上,霍常湗一口咬在他手臂上,毫不犹豫地撕扯下一块肉,叼着肉重新撑起身,盯着白涂的眼睛一下接一下缓慢咀嚼。
期间分不清是血还是水滴落到白涂脸上,白涂脸都痛白了,然而脑子居然跟生锈了一样一点都转不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在霍常湗吞咽下嘴里的东西再次俯身时,他害怕地闭上眼,口不择言地大喊:“吃完你就没的吃了!”
他将手挡在自己脸前,心里并不期望这句话能起到什么作用,做好了承受下一次撕咬的准备,但等了好一会儿,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手,便见霍常湗歪头看着自己,竟然真的迟疑了。
白涂连忙接着道:“而且我也会给你捉很多好吃的,你吃我不如养着我,一天吃一点能吃上很久,真的!”
他说完这些,紧接地咽了咽口水,生怕霍常湗再扑下来,好在最后霍常湗不知是真的听进去了这些话还是出于别的考量,缓缓直起身从白涂身上离开,翻坐到一边,一边盯着白涂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自己的手掌。
白涂松了口气,赶紧爬起来查看自己的伤口,做了点急救措施勉强止住了血。
他用床单捂住伤口,后知后觉身上热汗冷汗齐流,整个人没什么力气,便想去找点水喝,甫一动脚腕便传来扯动感,这才发现霍常湗的尾巴尖还缠在上面。
他看向霍常湗,捂着伤口呆呆地想怎么办。
等霍常湗清醒过来发现这一切,肯定又要跑了。
他就这么和霍常湗两两相望,看着霍常湗时不时探出的舌尖,过了会儿竟然冒出十分大胆的念头。
他爬过去,解开床单裸露出伤口,举着手臂凑到霍常湗唇边。霍常湗一下不动了,死死盯着白涂的手臂。
白涂轻声诱哄道:“你不要吃,你舔一舔。”
霍常湗便开始舔他手臂上的伤口。
白涂闷哼一声,难耐地伸手扶在霍常湗肩膀上。
不知过去多久,霍常湗的表情从享受变得有些困惑,用额头顶开白涂的手臂看了看,几秒后无师自通地去舔白涂肩头的伤口。
白涂收回手臂,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他跪在霍常湗腿间,低头看向埋首在他肩上的人,少顷迟疑抬手,顺着他的后颈安抚地摸了摸。
霍常湗顿了一下,旋即一下将白涂按倒了,开始重重舔舐伤口。
肩头的伤口很深,愈合需要一点时间,白涂调整了一下姿势,忽然感觉到腰腹间抵有东西。
他愣了下,这才察觉霍常湗的呼吸变得极为粗重。
接下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白涂预计。
迷乱间唯有银铃声响了彻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