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叶越走越不适,她只觉浑身水分,好似全部迷失殆尽一般,体内像是有团火,火不往上也不往两边,只是往下冲——好似像她上次来月事似的感受。
竺叶拽了拽衣襟,以手作扇,扇了扇风,但依旧浑身不适。
她忽而停步,转身看向另一人。
光线太暗,路面也照得不是很清,但水声却依旧汩汩,似乎在引诱着他人——走快点,前面有水,走快点,前面有水,有水就能活下去了。
长渡本是卷起了袖子,但见竺叶转身,尽管光线昏暗,但他依旧将袖子放下。
他刚放下一边袖子,竺叶却蓦然握住了他的手臂。
她本就体寒,就算此时,掌面依旧只是温热。
长渡的手臂伸了伸,似想要她贴得更紧,可刚碰到她的腕部时,却蓦然回过神,赶忙挣扎着让竺叶松手。
竺叶加大了力气。
她的指尖碰了碰长渡的腕骨,他的手臂,因热而青筋凸现,脉搏急促的跳动着。
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
“跳得好快啊,小结巴。”
她的声音也不似往常那般清脆,反倒是黏黏糊糊的。
不好!
这空气里好似都是药!
长渡赶忙翻找安神香,就在此时竺叶已经顺着那条脉搏沿着手臂向上。
筋脉微凸,指腹发软。
长渡左眼泪珠滚烫,他侧着面,正准备伸手将竺叶打晕,却听见竺叶疑惑不解的发问:“我好像来月事了。”
长渡动作一顿,他迟疑道:“大夫说…一月一来,还没到…一月月。”
竺叶皱着眉,巴掌大的脸上五官都皱在一起,提高声音:“就是来了!感觉滑滑的。”
她又落了声音:“但不怎么痛。”
她皱着脸:“但好难受。”
竺叶一手难受的捂着小腹,另一手抓着长渡的手,声音含含糊糊:“你摸摸看。”
长渡似乎下意识的想碰,手刚一动,才反应过来,她带着他的手究竟要碰到哪儿,他吓得面颊更红,整个人像是置身于火海中,他艰难道:“你转身,我看看,流…没流血。”
竺叶难得听话,她提着裙摆,似乎意识到什么,连话都说得慢了下来:“你刚刚,好像声音有点不结巴了欸。”
长渡没意识到,只是应了声。
竺叶裙摆上没有血迹。
他松了口气,道:“没流血。”
竺叶又提着裙摆,转回来:“你的结巴声就是好了很多,你再说句话。”
长渡正在想她究竟怎么了,猝不及防被竺叶戳了戳面颊,她似乎不耐道:“快点说!”
说…说什么吗?
长渡浑身是水,不知是泪还是汗:“怎…怎么么了?”
竺叶疑惑的又戳了戳长渡的面:“你怎么回事?”
她学着他的结巴语:“怎怎么又又开始结巴了。”
好在竺叶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多,她用手扇了扇风:“好渴好热。”
长渡将水壶给她:“先喝点。”
他蹲下身子:“这地不易久留,我背你,我们走快点。”
竺叶提着水壶,她晕乎乎的爬上长渡的背,她两手拢在长渡的脖颈上,拉长声音:“走快点哦。”
长渡应了声,他手腕上的伤口蹦开,神思清明许多,加快了脚步。
还是太热。
又湿又热。
直至长渡额头的汗滴落在竺叶的红线上面,这凉意似乎让她清明许多,她掀开水壶递给长渡:“要不要喝点水。”
长渡只觉浑身发烫,他确实需要喝点水缓一缓,他放慢脚步,就着水壶喝水。
水壶里本是井水,此时在这古怪的室内反倒是刚煮沸的滚水,水温烫人,有几滴落在竺叶的手上,他的喉结滚动,似害怕浪费水,咬住她的手指。
竺叶任着他咬,不解道:“也可以这样喝水吗?”
长渡视线昏忙,他蓦然反应过来,偏过头道歉。
竺叶收回手时,指腹还遗留一圈牙印,她以指腹戳了戳他的面颊,低声嘟囔着:“莫名其妙。”
长渡更是不敢看。
而那水声却越发明显。
是不是很热啊,这儿有水。
走快点,走快点,走快点。
竺叶腕上的红线绷直。
红线艳艳。
长渡一瞬间反应过来,泪珠滚在竺叶的手背上,他似被灼了眼睛,一时没看清路,撞到了什么东西,停下脚步,可水壶的水已然洒了些,落在长渡的手上。
竺叶似还沉浸在幻觉之中,她丧着脸,声音似在抽泣:“水洒了,怎么办啊。”
长渡浑身更热,骨头里面似有蚂蚁爬般的痒,手腕上的伤口再一次蹦开,他才短暂恢复神志,微喘着:“是我…不对,水洒了,没…没事的。”
“别哭。”
竺叶闷闷不乐的揉了揉脸,反驳道:“你才哭了呢!”
她头一抬,借着昏暗的灯光,落到旁边的碎石——那根本不是什么碎石,而是人的头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