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关系?
裴庭惊讶之余有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表哥今天一见到南南就吃醋了?
一想到其中可能有个大瓜,裴庭就有些按耐不住。南南不会另觅新欢了吧?表哥不会沦为悲情男二号了吧?
他稍稍整饰了下发型便打算离开天台奔赴瓜田,离开时还不忘回头怜悯地看了一眼安城胤。
裴庭离开后,安城胤的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从天台俯瞰整座生机勃勃的校园,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中不断闪回褚之南的笑容,以及她身旁的那个男生。
那个人眼神明亮又干净,一眼瞧去便觉无暇,似乎,更衬得起校园里一件件干净的校服。
褚之南真正喜欢的,是那样的吧?
他垂眸扫向自己身上的校服,明明也是同样蓝白款式,却好像越看越肮脏。
幻想与现实的割裂令他胸中淤堵,他深呼一口气,缓缓闭上眼,将手中燃得正旺的烟紧紧烙在校服上。
薄薄一层外套下,他的小臂正在被无情炙烤着,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感觉有些舒服,眉色都松了松。
然而秋风一扫,烟就熄了些,校服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易燃,仅仅只在袖子上留下了些许黑点,小臂上的灼痛也随着轻风渐渐消逝。
他还未完全沉浸在痛感之中便被生生剥离,心生不满,猛然睁开眼,狂躁地挽起半边袖子,把还残留着火星子的烟蒂紧紧摁向小臂内侧。
烟蒂随着他的力道一路划向手腕,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长又暗红的灼痕。
安城胤总认为肉.体所感的疼痛是一种极致的享受,静静听着火焰炙烤皮肤发出的细碎声响,他感受到自己的骨血终于流动、沸腾。
阵阵撕痛让他心中的淤堵之气顺通了不少,随着最后一点火苗在手中消散,他满意地勾起唇角,将已经熄灭的烟蒂和烧坏的校服一并甩进了垃圾桶里。
*
放学的铃声准时响起,老师走后,教室先是陷入一片喧闹之中,转瞬又重归平静,像万马呼啸而过,又似瞬息潮涨又潮落。
几个男生追逐着跑出教室的时候还把褚之南的桌子给撞歪了,褚之南正在埋头做功课,被吓得差点从桌子上弹起来。
望着那几个人远去的背影,她长吁一口气,似还有些惊魂未定,并没有察觉到左侧传来的细微声响。
直到她的桌子被一双大手摆正时,她才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望向身旁的高大身影,小心翼翼道:“谢…谢谢……”
“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过一遍了。”洛漓川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随后安安静静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褚之南想到她上节课搬着椅子回教室时确实和他道了声谢,除此之外倒也没再说过什么。
洛漓川今天也算帮了她两次,倒与她之前的猜想不同,看来他应该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不过她并不善于和人打交道,此时此刻,除了说句谢谢,她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尴尬一笑,继续埋头学习去了。
班上的同学陆续离开,很快教室里便只剩褚之南和洛漓川两人。
褚之南一直习惯放学后先学习一会儿再走。因为刚放学的路上又挤又吵,倒不如晚些走,图个清净。
更何况,听奶奶说爸妈今天回来住,她便更不想早早回家了。
往常到了这个时间段,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今天洛漓川居然也没有走,她感觉很奇怪,奇怪之余又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似乎也意识到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洛漓川终于侧过身,挑眉问她:“你怎么?不回家吗?”
“回、回……”褚之南避过了他的视线,慌忙埋头收拾书本,如惊弓之鸟逃离了教室。
洛漓川嗤嗤笑了声,这女孩也太过谨小慎微了,和他说话时像个结巴一样,不过她的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褚之南走出校门时才觉得安生,与人交际是件麻烦事,刚刚那种氛围简直是她的噩梦。她很怕和陌生人说话,更怕有人向她抛出话题而她又不得不接。
所幸她跑得快,否则免不了又要和洛漓川多说上几句话了。
她能感觉到,洛漓川似乎是想和她交朋友,可她独来独往惯了,并不想再认识什么人了。
此时校门口的路已不再拥堵,夕阳的余晖从树顶投射而下,洒下柔柔的斑驳的光影。每天在这静谧小道上穿行的那几分钟,是褚之南一天中最感到放松的时刻。
可她今天心有忧虑,出了校门后便刻意将脚步拖得十分缓慢,恨不能再晚一点回家。
同样和她一般龟速前进的,还有一辆黑得发亮的轿车,那辆车离她不过一臂之距,实在是难以叫她忽视。
她看见那辆车子沿着路边缓慢滑行,速度慢到她都开始怀疑车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
不过她不爱凑热闹,只看了两眼那辆车便也不再多看,自顾自地往和刘管家约定好的位置走去。
刘管家一贯早早在约定的地点停车等她,然而今天有些不同,约定好的地方并不见管家的身影。
兴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褚之南在约定的地点站定时本打算耐心等等管家,可那辆一直缓慢踱行的轿车居然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家里给刘管家换了新车?但怎么没有人提前通知她呢?
一筹莫展之际,轿车后座的车门突然自动开开了,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少年音从车内响起:
“上车。”
仅仅两个字,清澈利落,却在褚之南心中如有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