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重淞能去,她去做事情也方便许多。上次在京郊同施重淞做事,深觉施重淞当合作伙伴还是极好的。
再者,她跑去阳覃和宣朔,还得施重淞来替她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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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未进司天监正堂,便已经听见争吵声。
姜明葵不想在此地撞到二皇子,害怕被识破身份,于是戴上帷帽。
她走进去,却听见监正高声道:“崔少监乃宁远大师亲传弟子,姜监丞更是师从不出世的高人,他二人皆道将有旱灾,陛下都下令严阵以待,尔等休得胡言!”
司天监的监正是个好脾气,平时日跟弥勒佛一样,只怕工部和户部来人绝非善茬。
姜明葵走过去,先是行了一礼,一个身宽体胖却贼眉鼠眼的人瞥了她一眼,指着她道:“这便是世子殿下的红颜知己了吧。”
此人长相实在太猥琐,姜明葵不免多盯着他看了几眼。
那中年男人却怒道:“一个小小监丞,竟如此无礼。”
崔琰在旁边暗自抹了把汗,上一个叫姜明葵“小小监丞”的人都无颜再见她了,这位户部尚书恐怕比他更惨些。
姜明葵“咦”了一声,恍然大悟般笑了一声,说道:“原来这位也与我同朝为官啊,我以为您是刚从哪个秦楼楚馆里出来的破皮无赖酒还没醒呢,见了个女子就想着轻薄一番。”
他脸上的肥肉因愤怒晃动着,脸憋得像猪肝,怒道:“本官乃户部尚书,大胆!”
姜明葵笑着说:“大人莫恼,您瞧,您不认识我这个小小监丞,错把我当成世子殿下的红颜知己,我也不识得您,只当您混迹青楼久了,每位姑娘都认识呢。”
她又道:“下官给您赔罪了。”
她懒得同这位废话,猪价也值得哄抬吗?崔琰说户部尚书处事谨慎,她怎么没看出来?
姜明葵转向一边的工部尚书,说道:“尚书大人,我所言皆是星象所示。现下已是六月下旬,早些修建水渠百利而无一害,还望您仔细考虑。”
工部尚书是太子的人,太子此番负责赈灾事宜,定比姜明葵更想做好赈灾事宜,工部尚书不会推拒。
工部尚书道:“怀河流经此两地,修建水渠倒也不难。只是水田连片集中,我只怕短时间无法同期完工。”
姜明葵说道:“阳覃城内有津阳湖,可以在津阳湖附近修建水仓,同时挖道将水从地下引到水田中。山上的旱地修建溪井,这样可行吗?”
工部尚书答道:“可以一试。”
姜明葵得了肯定的答复,又嘱咐道:“阳覃和宣朔两地应当先前有水渠,在原有基础上扩建便好。”
水利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放粮和赈灾了。
姜明葵看向户部尚书,怒目圆睁,满脸横肉,像是要生吃了她。
她笑得极温和,脸却冷着,眼睛没有丝毫笑意。
姜明葵说道:“太子殿下奉命前往两地赈灾,户部既掌管国库与天下粮仓,自当要为陛下与殿下效忠。尚书浸淫官场多年,合该知道若是民不聊生,陛下和殿下先治谁的罪吧。”
他也冷笑道:“哼!我倒要看看旱灾没有你这位监丞说的那样严重,你当如何收场。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的小命吧。”
姜明葵表情未变,说道:“尚书大人可知前段时间京郊李村暴雨吗?天命告知于我,我不会出错。还望大人赈灾也能同我一样,莫要被抓住小辫子才好。”
他像是终于忍受不了了,怒道:“牙尖嘴利,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姜明葵收了笑脸,说道:“牙尖嘴利不敢当,司天监向来顺应天命。大人午夜梦回时,莫要忘记天道和百姓都在睁眼看您呢。”
她把两位尚书气走,无辜地看向监正。
崔琰摊摊手,却觉得姜明葵这事干得极漂亮。
户部尚书上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心存试探,只怕想旁敲侧击探探底。姜明葵最后更是拿天道压他,北齐是极重神的,户部尚书掌着全国的钱袋子,谁不想从他手里分得一块肉?
乱拳打死老师傅,户部尚书只要不是个傻的,就该知道此次赈灾的严重性。
监正只是笑眯眯地拍拍姜明葵的肩膀,背着手走开了。
她已经告知施重淞,让他从降雨少的地区找些稻种来,想来过几天就能有了。
工部尚书既已应允此事,水渠修建不日就会开始。
至少现在的走向是极好的。
姜明葵现下却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禁酤酒。
酿酒对谷物消耗极大,为保存粮食,旱灾前应当禁酤酒。
她写了封信,请司天监的小吏送到京兆尹府。施重淞看了,应当能有些办法。
她正在衙署中忙碌司天监的事情,却看见外头有仪仗。
周芸臻走进来,问道:“阿葵,听说你在为旱灾忙碌。下午京中贵女聚会,我打算鼓动京中小姐们义赈,你可愿与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