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果然被误导,胸闷气短,骂了起来:
“陈玘!你这干了什么事!人家小姑娘把你当长辈、当师父尊敬,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陈爸爸闻声看了一眼,又掉头出去,再回来时拿了根棍子,往陈玘身上招呼,把陈玘疼得“嗷嗷”的又不敢躲。
陈玘的后背挨上棍子的那一刻,林琅的心脏猛地被攥紧、窒息,顾不得演戏了,抓住陈玘的手,在鸡飞狗跳中豁出去了宣告:
“叔叔阿姨,我是自愿的!别打了!”
说着前探,往前面一挡,还好陈爸爸收手快,不然真会让她也挨着一下了。
陈玘把她又扯后面护着。
两位长辈这把年纪不是白长的,看到了这副相依相护的场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妈妈还是不放心,紧张兮兮地拉着林琅的手问了又问:
“林琅,你年纪轻,可千万不能被老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啊,真是自愿的吗?现在的老男人哄骗小姑娘一套又一套的。”
“妈——你儿子什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啊,”陈玘无奈,又大大方方地牵着林琅,准备尽快把这尴尬的局面化解了,“林琅就是我女朋友,我没用职权便利欺负人,我们是在我申请调职后才在一起的。本来就算想以女朋友的身份带回来给二位看看,谁知道惹出来了乌龙,又没找到解释的机会。昨晚是我走错房间了,没别的事。”
林琅害羞又社死,根本不敢和长辈们对视,脸贴着陈玘的肩膀用以遮挡红透了的脸,在陈妈妈再次确认时大幅度地点头。
还好,不只是两个人的尴尬,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尴尬,陈妈妈不知是该先尴尬还是先欢喜,忙打发了陈玘快带着林琅出去逛逛买衣服年货,大家都需要空间缓解一下。
“啊啊啊都怪你都怪你!我体面了一辈子,这下子脸算是让你都丢尽了!”
出了门,林琅果断对陈玘展开了拳打脚踢。
“是,怪我,都是我的错。”陈玘认罪认罚的态度非常良好。
林琅压根没下重手,手顺着给陈玘揉背,眼睛又泛出来水光:
“被你爸打疼了没?”
“还行,我皮糙肉厚的从小习惯了。你突然往前凑那一下把我吓一跳,你要是被打到了怎么办?”
林琅幽幽讲:“被打着就被打着了呗,你当我教练的时候,还对着我哐哐上脚踹呢,我也皮厚耐打的。”
“那你说你当时那个错误老不改该不该踹吧……”
林琅甩开他的手,进了最近的店面,陈玘掏出卡跟上,破财消灾。
看到什么都想给她买,虽然在林琅试衣服的过程中犯了所有男朋友都会犯的哈欠连天,但总能在林琅出试衣间的瞬间开启真情实感彩虹屁模式,总体表现良好。
“陈玘!”
南京太小了,陈玘几十年来的熟人圈子都在南京,能在商场里遇到几个不足为奇。
一个身材高挑的知性美女隔着人海,遥遥地叫了一声,加快了脚步挥手过来。
高马尾一晃一晃的,LV包上挂了只库洛米的玩偶,手机壳也是库洛米元素的紫色,能在繁忙的都市节奏中保持自我的节奏,很是难得。
“哦,好巧啊学妹,过年好。”陈玘打着哈欠站起来回应。
这是他的扬州大学读书时期认识的直系学妹。
体育生的期末考,老师尽力放水了,高数、线代那些课,陈玘还会隔三岔五地掉坑里,成为顽强的秤砣,老师捞都捞不上。后来,难度大的课跟学弟学妹们重修,被大家用详细的笔记投喂,才啃下了硬骨头。
陈玘和当年的学弟学妹们一直都有联系,关系还不错。
两人家长里短地说了好一会子话。
林琅换好了衣服,正欲过去周道地打个招呼,讲些客气话,却被女子背包上的库洛米挂件晃了眼。
她毫不犹豫地再关上试衣间的门,知情识趣地给他们留单独相触的空间。
按照本来的时间线算,陈玘正确的感情经历确实是这么发展出来的。
感情方面,对陈玘的执念,想要和他没日没夜相恋的愿望,都实现过了。
太贪心的人会遭天谴。
心愿单上还未实现的仅有乒乓球单打的世界冠军。
这个春节是她度过的最热闹的节日,刻骨铭心,此生难忘,够了,是该放陈玘,自由自在地过他自己的生活。
她当然想绑死一个人,把人生的重量压上去,享受庇护和带过来的阳光。
但是因为太爱了,爱的人是陈玘,所以下不了手去自私,去损折他的光芒。
气定神闲地滑着手机,跟教练、朋友们互发拜年消息。
等到库洛米女士被她的家人们喊走了,林琅才抱着衣服出来。
“怎么试了那么久?”
“都不太喜欢,回家吧,多帮帮叔叔阿姨的忙。”
林琅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丝毫的嫌隙,在陈玘专心开车的当口,才一下子泄露出一些身心俱疲。
决定越重,心态越稳。
出去溜达了一趟的功夫,陈家父母也调整好了心态,接受了林琅新的身份,厚厚一大叠的红包硬往林琅手里塞,林琅推不掉,给陈玘使眼色。
陈玘非但不都帮着推拒,还帮腔讲:“爸妈给你的你就收下呗,别不好意思,我看你收我红包挺好意思的。”
“你给的那是红包吗,谁让你以前打我,那算是赔偿金了。”
陈妈妈不清楚陈玘带学生的风格,脸色微变,林琅顺势躲到陈妈妈后面,可怜巴巴地求庇护:
“阿姨,陈玘对我可凶了,真没少打我。”
“但从一名教练的角度来说,我还是觉得我打得没错——哎妈,你巴掌怎么举起来了,你不带这么惯她的。”
现在的春晚狗都不看,纯在电视里放着当BGM,吃完年夜饭,陈家开启了守岁的保留节目打麻将。
以前总三缺一,现在填上了人,都乐得合不拢嘴了,就林琅一个人犯紧张:
“我没打过麻将,我不会啊。”
陈玘搓上牌了,豪气万千地发话:“没事,随便打,你输了算我的。”
“好啊,我以前没发现你麻将瘾这么大啊。”有陈玘这句话在,林琅放心大胆地出牌了。
然后,总是莫名其妙地给陈妈妈和陈爸爸点炮……
林琅:“幺鸡。”
陈妈妈:“胡了!”
林琅深思熟虑:“……一筒吧。”
陈爸爸:“杠上开花!”
“……宝宝,你真不用这么讨好我爸妈的。”陈玘掏钱快掏跪了。
林琅也快输麻了:“我真没故意喂牌,我真是奔着赢好好在打。”
陈妈妈赢得心花怒放,喜欢林琅喜欢得不行,看她像看财神爷降临:
“服了,一家人打着玩,钱不钱的都是左口袋进右口袋的,玘子你急什么?”
“我是运动员啊,还不能有点好胜心吗。”
如此搓麻搓了三天。
陈玘替林琅输了年终奖。
老一辈玩得开心,又偷摸地再自己添了点,又给林琅补了个大红包。
林琅在陈玘送她去机场的路上,悄悄把此行收到的红包都塞进副驾驶的坐垫底下。
可能,下次谁坐上了陈玘的副驾驶,自然而然就能发现了。
登机口前,陈玘再三不舍:“抱一下,再抱一下,等我有时间了,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去北京看你。”
“别抱了,再抱我要误机啦。”林琅轻轻挣脱开。
挥手作别。
就当是句点。
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如果,在今天之后你遇到了对的人,我都可以。”
年后的机场人挤人。
陈玘没有听见。
虚拟号码又进来一条短信:
【还不退赛吗?】
林琅冷笑着合上了手机,有本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