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尿憋醒了。
农村厕所条件有限,旱厕陈玘上不惯,绕路去村里小学外头的厕所上,好歹是正儿八经的蹲坑。得穿过去中间的小天井再走一截,当然,也可以找个没人的田坎边解决……鉴于他最近备受关注,还是别了,老实一点,小心使得万年船。
憋着尿人哪有不着急的,陈玘眼睛还有点轻度近视,眯着眼步子带得极快。村里人的作息很早,正常这个点不会有人有车,陈玘就没太看着路,埋头猛冲。
“哎呦——”
迎面跟着从学校厕所半边遮挡墙走出来的一东西撞上了。
陈玘感觉还挺软乎的。
当然对面的那个被他硬挺的胸肌撞得生疼,一下子被“啪唧”弹到了遮挡墙上,很结实,感觉抠半天都抠不下来。
“没、没事吧,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玘一慌,赶紧查看着那人的情况。
穿着蓝白睡衣的小姑娘,一股子稚嫩的青春气息,一眼看二十岁没到,中长发慵懒地搭在肩上,同样是睡眼惺忪的一张脸,皱着眉毛叫疼。
开始没感觉有什么,抬眼对上了陈玘的关切,眼泪瞬间下来了,抽噎着“哇”地大哭:
“陈玘——你好年轻啊!怎么这么年轻啊我的天呐。”
手上不老实,上去勾着陈玘的脖子哭。
陈玘脸“唰”一下红透了,他知道自己女粉丝多,赛场上也经常收到女粉丝的加油助威还有小礼物什么的,但还真没见过像面前这人这么胆大妄为脸皮厚的姑娘,投怀送抱,成何体统!
而且,哪个女粉夸陈杀夸“年轻”的?莫名其妙,他一直都是个青葱小少年呢。
可是她好像哭的真的好伤心的样子哎……也算是他有错在先吧……
不过,从来没跟女孩子贴的那么近,陈玘鼻子尖,一下就闻到了姑娘身上沐浴露的淡淡清香,羞得僵在原地,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搁,推不推开都不方便。小腹的位置被姑娘扑过来一顶,膀胱更是要炸了。
“你、你,一女孩子,先松开,有什么事,等我先上厕所出来再说,可以吗?”就算是他的球迷追到这里来,也太拼了吧,不过看穿着打扮,有点像是本村人。可皮肤细嫩,手软,又不像是庄稼人,处处矛盾。
语气太陌生了。哭声刹那停止。
有人陪有人哄,眼泪有意义,独自一人,只有坚强的这一个选择。
小姑娘撒开了手,退后拉开距离,目光的温度变冷。
陈玘点头示意了一下,放水要紧。
等再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陈玘跟平白遇到了个女鬼似的。
被大费周章的起夜一打岔,陈玘睡意去了大半,天边微微透出来薄薄的光,借住的农户老刘家的鸡蠢蠢欲动。老年人觉少,老刘已经睡差不多了,往鸡舍里面撒了把小米,小鸡围成圈啄啄啄。
陈玘不好意思地跟老刘打了个招呼:“叔,我刚刚在学校上厕所。”
“哎,接着睡吧,还早。”
陈玘进门前又扭头问了一嘴:“对了叔,我路上碰到个姑娘,长得挺小的,二十岁不到吧,皮肤特别白,头发到这儿,她是干嘛的啊看起来有点奇怪。”
老刘想了一下,“哦——”了很长的一声,讲:
“上个月过来寻亲的,叫林琅,找来找去没找着,住隔壁李婶家,帮忙做做活看看小卖部,我们这地儿没什么老师,她还在学校里教一年级小孩识字。哦,巧了,她讲她也是打乒乓球的,厉害着呢。”
陈玘笑了笑,没说话回去继续睡。
哈哈,挺有意思的,跟他面前讲乒乓球打得好,那不是关公面前舞大刀么,他还真不惯着假把式的人,要是再装起来被他看个正着了别怪他下手戳破。
六点,准时起床,洗漱吃早饭,准备参加劳动。
看着一桌子的大馒头窝窝头,陈玘的南方胃暗暗叫苦连天,老刘家人不错的,待客热情,他本是过来受罚,哪好意思挑三拣四。
捏着个馒头啃了口,嚼吧嚼吧了半天,没咽下去。
村里村外的就这么大点地方,央视记者的摄像机已经架起来了,外头还有好多来看热闹的村民,都来看奥运冠军长几个鼻子几个眼睛,陈玘更有点咽不下去。
有小姑娘跟刘婶打招呼:“婶子!”
刘婶看到隔壁家的小姑娘就喜欢,俏生生的,好看:“哎,林琅啊,你也来看奥运冠军啊。”
陈玘一顿。
林琅讲:“没事儿,早上我煮早饭,粥煮多了,给你们送一盆来,不然也是浪费。你们先忙哈。”
跨进门槛,粥盆一放下,摆摆手拒绝了老刘和刘婶一起吃早饭的邀请,避着镜头跑得飞快。
陈玘大喜过望,就着热粥吃完了手上的馒头,总算没多犯一条浪费粮食之罪。
填饱了肚子,先去村里的猪圈喂猪。都说猪脏脏臭臭的,其实不然,猪是种很聪明的动物,也很爱干净,对猪圈的卫生条件有要求,太脏了马上生病。
喂猪挺累的,饲料几十斤一袋,搬来搬去,均匀地撒在猪食槽中。
看小猪们吃得畅快,陈玘满心宽慰,心想这一头是邱贻可,那一头是方博……都是他的好大儿啊,把他们喂得饱饱的。
陈玘怕猪猪们不够吃,吃完一槽又要再搬饲料往里头添,中间还要回复着记者关于他改造感想的问题,忙得热火朝天。
正拿下来了一大袋猪饲料,手上劲一空,饲料袋被人托着放回了架子上。
“够了的,再喂猪得撑死。”
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陈玘看了一眼摄像大哥,他看出来了林琅绝对对他有意思,哪儿都有她在,观众们都要看呢,她最好是别在镜头前轻举妄动。
林琅扬了扬下巴:“不信你问刘叔。”
老刘接茬讲:“啊,今天确实喂得比平时多,偶尔多吃些也还行。”奥运冠军做的真有不到位的地方,旁人也不好意思直接提啊。
陈玘有点害羞,应声去收拾猪圈,清理猪粪是场硬仗,他屏息忍着,暗骂邱贻可逃得一手好难。最后用水枪把猪圈地面冲了一遍,猪圈的活总算大功告成,至于之后的锄地、除草,陈玘做起来就当放松了。
虽然瓜草不分。
误伤瓜苗无数。
态度是好的。
田园菜畦别有一番风味,黄瓜豆角个个长得水灵灵,清香飘动,大方的村民叫陈玘别客气,想吃就摘。陈玘大大方方地给自己挑了个长得最好看的嫩黄瓜,在衣袖上擦了擦,嘎嘣一口咬下去。
“哈。”
在围观的村民中又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嗤笑。
陈玘皱眉。
还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林琅。站在墙根底下,报臂,看起来像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林琅笑:“这块菜地我早上看着我李婶浇的。”
嘎嘣。陈玘又咬一口,笑笑不接茬。对他感兴趣的女孩子太多了,他没工夫细心照顾每一颗爱慕之心,那不成渣男了嘛。
林琅的笑容更猖獗:
“那你猜猜我李婶拿什么浇的。”
陈玘一愣。
反应过来时已经咽下去了好多,啊呸呸把嘴里的都吐掉,还是有点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