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祁燕睢拖着大大的黑眼圈上班去了。
诊室里来的第一个病人,是段凌。
“你好医生,我母亲她的腿莫名其妙出现疼痛,没有磕伤,也没有过旧伤。”段凌推着轮椅上的略显病态的妇女进门,兀自地说着,还没发现他们之前见过,“前段时间来扎过针灸,但是没什么好转。”
祁燕睢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双医用橡胶手套戴上,靠近后半蹲着,试探性轻轻摁压病人的腿部,边摁边问道:“这里疼么?”
患者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祁燕睢接着问:“除了疼,还有其他明显的不适么?比如会不会感觉麻木?”
患者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说:“有时候会觉得这条腿不够灵活,麻木的感觉倒也不怎么明显。”
祁燕睢转身在小本子上简单记了几笔。
“那疼痛,是刺痛还是——”祁燕睢接着问,“或者您跟我描述一下疼痛的感觉。”
......
祁燕睢说:“你们先去做检查,导致腿疼的因素有很多,比如坐骨神经受损,神经根压迫或者是腿部的静脉回流障碍......”
他从打印机里边拿出一张单子,递给了段凌。
诊室的门打开又关上,他看着桌上的小本子发愣。
阿姨的病虽然不严重,但是估计还是得手术。他想着。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返回来了。
段凌将检查报告递给祁燕睢,脸上愁绪一眼可见,他不安地问道:“我母亲这个病情很严重么?”
祁燕睢看了看结果,给他分析了引起疼痛的具体原因。
“这张腿部的CT血管造影报告单,可以看到你母亲小腿内侧有条血管是堵塞的,看样子时间也很长了,怎么之前没去医院?”
段凌很是自责,他说:“工作太忙了,没怎么注意照顾。”
“除了这个,你看这张,神经被骨骼压迫了,以前是损伤过腰椎是么?”祁燕睢皱起眉头,问。
段凌点点头,手指紧紧攥着,很是不知所措。
“说严重倒也算不上,得做个手术把堵塞的血管疏通,然后做牵引、理疗、按摩等减轻神经压迫的症状。”祁燕睢低头给疼痛科主任发了消息,让那边安排手术日期。
他叮嘱着,“平时多注意家人的身体情况,别太大意。先去完善住院手续吧,做手术之前会告知你。”
段凌点头,然后他们道了谢离开了。
*
隔天,阮女士的手术很成功,主刀医生是祁燕睢。
当天下午接近五点,段凌就带了些东西感谢祁燕睢,不过全都被拒收了。
“医院规定,医护人员不得拿患者及其家属的半点礼品。”祁燕睢慢慢褪下口罩,边收拾东西边笑着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手术。”
“也不是些贵重东西......”段凌小声说。
“规定啊,就是用来遵守的。”祁燕睢收拾完东西,准备起身。
“你......是那天那个人?岁晏的新朋友么?”段凌这时才认出祁燕睢,前两天一直带着口罩,凭一面之缘确实也不好认。
祁燕睢先是用酒精消毒液润了润手,在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擦干,这才向段凌伸出手,道:“你好,我是祁燕睢,疼痛科医生。”
段凌回握住,笑道:“你好,段凌,第四中学化学教师。”
“那我们也算是第二次认识了,东西就不用了”祁燕睢看着桌面上的一罐龙井,将它又递回段凌手中,接着道,“我有点事想问你。”
“你想知道什么?是和岁晏有关的么?”
“嗯,你跟他怎么认识的?”祁燕睢问。
“这个啊,我前几年刚来这边任教,结果因为不适应低氧环境晕在路边,恰好岁晏把我送医院了。刚来嘛,很多事都不清楚,岁晏也帮了我不少。”段凌说着说着挠挠头,自述糗事显得很不好意思,“加上我比较自来熟,之后我们就成了朋友啊。”
“那他在你看来,是个怎样的人?”
“他人具好,但是他太冷淡了,还很佛系,感觉他对什么事都不太在意。”段凌说着,“我倒是觉得你俩的关系挺好啊,他还给你也拍了张照片呢,巨帅。”
“照片?什么照片?”祁燕睢疑惑不解。
他没收到照片啊,难道是在林松予那里?
“就是之前在雪山那次,岁晏他把你的照片也寄给我了,后面我才送回去,也就这几天的事。”段凌说。
祁燕睢怔了怔,他回过神来拍了拍段凌的肩,笑着:“没事了,你回去照顾阿姨,明天见。”
这两天的事?那照片肯定还在韩岁晏那里。祁燕睢的手掌按在桌面上,手指有下没下地敲击着。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