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一路跟着晚宁转过夜幕笼罩下清凉寂静的街巷,街上的昏暗成了天然的掩护,他向来是最好的猎人和追击者。
可万万没想到,悲喜交加的晚宁将他的注意力全然带去,堂堂广陵侯竟遭了一根柴火的偷袭。
而这一夜,他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晚宁下楼后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席地而坐,顺手捞来个杯子,盛了干净的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这么快?”叱罗桓一脸惊奇地看着晚宁。
“什么这么快?”晚宁大大的迷惑写在脸上。
叱罗桓指指楼上,又指指晚宁,眼睛咕噜咕噜地转。
晚宁伸着脖子,极力地想要理解。眯着眼睛摇着脑袋不停地思索,终究没想出来到底什么意思。
顾言从楼梯上径直走到了叱罗桓身后,俯下身子把脸放在他耳边,带着冰凌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府的召唤,“你再多说一句,我便把你关进囚车,送到月支王面前要个说法。”
叱罗桓一双邪媚的眼睛立刻乖顺地垂了下来,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呃……不用这么客气,我想家了自己回去就行。”
顾言站起身不再理他,看着坐在地上的晚宁叹了口气,伸手一使劲把她歪歪扭扭地拎了起来,“地上凉。”
不知为什么晚宁总是不自觉地很听顾言的话,屁股一挪坐在了椅子上。她喝完了水,满脸思索地看着叱罗桓,“叱罗,你可知赌坊怎么走?”
叱罗桓一听,又是自己的拿手时机,挺起胸脯,微微仰着头,还是那副邀功的模样,“当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啊,我还认识那个管事的仓羯人,他管我买过不少大俞的物件呢。”
一道寒凉的目光落在叱罗桓沾沾自喜的脸上,“你明天带我们过去,记得带上你那柴火。”
叱罗桓看向顾言,顿觉他身上似乎散发着幽幽黑气,随时要带走他的魂魄般,想到这带上柴火,那必然不是什么清闲的带路一事,于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看着家里堆得纷乱的摆件,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大的二层小楼里,本没有多少位置,除了桌椅,又堆满了各种月支、仓羯和大俞而来的各种摆件,除了晚宁上楼去睡,两个男人便挤在楼下。
叱罗桓找了个地板,铺上一张月支族的菱格纹毯子,指了指,招呼顾言过去躺下。顾言此时目光森森,横着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一只脚蹬着护栏,宛如熬鹰一般一直盯着叱罗桓。
叱罗桓叹了口气,躺了下去,“你放心吧,我是图财,不干坏事。”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顾言见他睡下,依然坐着没动,头往墙上一靠,闭眼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