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晚天身上的擦伤很快结痂痊愈了。运动会过后,所有人都再次投入紧张激烈的备考中。
十一月底温度骤降,加上学习紧张,陆陆续续有人感冒发烧。
邹晚天将慕秋水脖子上的围巾扯好,“感冒了学习效率会大打折扣,吃了药还容易犯困打瞌睡。”
“知道,知道。”为了不感冒,慕秋水连压箱底的秋衣秋裤都拿出来穿了。
不知道是不是流感的原因,这次月考大部分人都考得不怎么理想。就连发挥稳定、基本保持在年级前十的邹晚天,也一下子就掉到了年级二十多名,获得了老师约谈的“专属福利”。
邹晚天去办公室的时候,慕秋水也在,他正拿着发回来的语文卷子找古言诚看作文。
慕秋水余光也瞥见了他,一直拿眼神往他那边瞄。
古言诚敲了敲桌子,“你看什么呢?”
“老师,”慕秋水诚实地说,“我哥们好像要挨训了,我看看热闹。”
古言诚:“……”
这节是晚自习,班主任找邹晚天聊了很久,从学习聊到生活,又问他有没有什么烦心事。
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说:“晚天啊,老师我是非常信任你的,你听话懂事,老师相信你有自己的目标和规划。”
邹晚天:“老师,我……”
“你的潜力很大,老师很看好你。你只是遇到了瓶颈期,再加把劲,肯定能有所突破。”
——其实没什么规划。
班主任跟自动回复似的,也没听他后半句想说什么。
老师们的话数好像都一样,这几句话前天还被用到了他们班学委身上。
“嗯,谢谢老师。”邹晚天最终没说什么。
高三老师每天都抱着一大桶热气腾腾的鸡汤,时不时就喂他们喝一口,就像游戏里的奶妈。
他们其实也没有坏心思,就是想他们好。
班主任拍拍他的肩膀:“加油,老师和你爸爸妈妈都关心你,相信你,你再接再厉,不要被一次失败所困住。”
邹晚天想,考了年级二十七名算“失败”吗?
就算是这个排名,也能上一所不错的211学校了。这话说出来,应该会被群殴吧。
周庆肯定是第一个冲上来的。
这次成绩出来后,他认真总结,确实发现了不少问题,只要努力克服这些问题,回到前十并不成问题。
但他没班主任那么自信,这些问题是日月累积下来的,没那么容易解决,不是背一个公式、写一张卷子就好了。
聊了半个多小时,这场对话终于结束了。
邹晚天从办公室后门走出去,发现门外一个修长的身影背靠在墙上,静悄悄的,把他吓了一下。
夜深露重,外面天冷,羽绒服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霜雾。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作文写太差了?面壁思过?”
邹晚天嘴上损人,但身体很诚实地拉过慕秋水冷冰冰的手,放进了自己暖呼呼的口袋里。
慕秋水抽出一只手,将塞在羽绒服里的卷子扯出来,摊开展示给邹晚天:“你看看,看看,五十二分!”
邹晚天本来也只是看他冻僵了像扎在木头棍子上的冰糖葫芦,有点心疼,就开了句玩笑。
他顺势拿抽走了慕秋水的卷子,折了两道,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说:“我拿回去鉴赏。”
“行啊。”慕秋水大大方方地让他拿走了。
邹晚天又将他的手揣回兜里,问他:“怎么在这里等我?”
慕秋水稍微正色问:“你这次考试怎么了?发挥失常?出什么问题了?”
“物理和化学没考好。”
慕秋水在他口袋里蹭了一圈暖气,就拔了出来。邹晚天一直握着他的手,不仅没把他捂热,连自己的手都冷了。
慕秋水用手挤他的脸,说:“好好考,听见没?”
“嗯。”
邹晚天没躲,由着他冰凉的手碰到自己的脸颊、脖颈、耳垂。
大冬天的,很让人清醒。
“你应该跟我一起站在领奖台上。”慕秋水说。
“好。”邹晚天承诺。
“你随时可以找我。”慕秋水眼睛黑亮黑亮地盯着他。
邹晚天笑了笑:“知道了。”
慕秋水穿的是长身羽绒服,脖子缩在羽绒服里,羽绒服是灰色的,让邹晚天想起了去年学校组织去海洋馆时看到的企鹅幼崽。
他把慕秋水的领口立了起来,将拉链“刷”地拉到最上面,领子笼住了他半个脑袋,露出一双好看的丹凤眼。
慕秋水:“干什么?”
邹晚天弯了弯眼睛,“想给你改个备注了。”
“改什么?”慕秋水眼神登时警惕起来。
“不说。”
慕秋水瞪着他。
“你说我喜欢你,你也没通知我。”
慕秋水表情瞬间空白,大概率是已经把这事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走吧,小企鹅。”
慕秋水的声音蹦了起来,“你又给我取什么新绰号!”
两人的教室在办公室的两侧,他们分别朝着两个方向走去。
邹晚天没回教室,想去趟洗手间,所以沿着走廊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