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能在宫里安稳度日,让她娘亲和姨娘不被父亲欺压,就已是她的夙愿,而这些,宜修统统帮她办到了。她自然一颗心跟着宜修,从此宜修叫如何便如何,旁的事更不在意。
如今宜修要她蛰伏,她未加思虑便答应了。她是不着急的,至于莞常在等人,那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夏冬春虽然愚笨,受蝴蝶效应影响,竟然也没有直接领了一丈红。她本有心讨宜修喜欢,又想抱柔则大腿,这样摇摆不定,反倒让她没在华妃面前蹦跶起来。
方淳意因年纪小,仍是像前世一样被撤了绿头牌,待她大些再重新上回来。而至于甄嬛,因得罪柔则,又被华妃有意针对,时至今日也没被胤禛想起来。
倘若没有柔则,这样一个肖似爱妻,又才华横溢的女子,定然是能迅速得到胤禛喜爱的。而现在,甄嬛只是个让人初见时有些印象的普通秀女,被抛之于脑后,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此对甄嬛来说,这个新年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若能成,她便能从现在的死局里脱困。
新年将至的夜晚,宫里宴会,殿内一派热闹。丝竹之声与谈笑声交织,灯火辉映、香影幢幢,胤禛看着底下众人,那一张张脸孔,有的是貌美的妃嫔,有的是懂事的子女,有的是俯首称臣的宗室,心里便生起喟叹自满之意。
他扫视一圈,见疼宠的大女儿怀宁低着头,边笑边和宫女吩咐。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弘晖,则颇有兄长架势的和弟弟们讨论什么。他再细看,宜修笑意盈盈地看着孩子们,华妃见他看过来,则是风情万种地一笑,眼里都是深情。
宏图霸业已成,妻妾环绕,儿女懂事,再没有比这更美满的时候了。
这样的日子,人人看起来都是欢喜的。太后笑道:“今日是好日子,也该给宫里多些赏赐,便是太监宫女,辛苦了一整年,也是该同喜的。”
胤禛赞同道:“皇额娘说的是,宫里所有人便多赏两个月份例。”
柔则也笑道:“皇额娘仁慈,皇上仁厚,今年年宴办的好,人人都当得起这份赏,这才是众望所归呢。尤其是摆花伺候的,臣妾见了这花,心里真是欢喜。”
宜修听了这话,已是忍不住掩帕子失笑了。柔则特意指出来摆花伺候,盖因这花是她素来最爱的红梅。前世宴会是华妃办置的,原以为胤禛爱红梅,谁想到反成全甄嬛好事。
胤禛听柔则提到红梅,目光触及那梅花,也带了些触动。柔则继续道:
“臣妾记得,当日与皇上初见,也是红梅绽放的日子。一别多年,竟有些恍然隔世。”
她泪光盈盈,似有回忆。宜修却说:
“可不是,臣妾也清楚记得那日呢。”
“姐姐那日一舞,真是如洛神下凡,美艳绝伦。说起来,姐姐从前惊鸿绝世,谁不知姐姐的大名呢?只可惜多少年过去了,不知姐姐可还能作出惊鸿舞?”
柔则想重提旧事,宜修让她提个够。息肌丸是柔则和胤禛毕生难忘的痛楚,一个是为了名声,一个是为了早逝的弘盼。
她这会子提起柔则用息肌丸跳出了名满天下的名声,柔则一噎,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尴尬的不得了。
宜修就是看不得柔则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柔则怀念的日子,不仅是她和胤禛初见的日子,也是她宜修满心欢喜,请娘家人看望怀孕的自己的日子。
谁能想到转头就被亲姐姐背刺呢。
柔则有脸提起自己踩着妹妹往上爬,宜修不介意帮胤禛再回忆一下柔则的光辉事迹。
果然,胤禛原本已经带了几分温度的眼神,一下又冷却了。
华妃也不甘示弱道:“皇后娘娘会跳舞?恕臣妾直言,今日既然同喜,皇后娘娘何不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给臣妾等开开眼界?”
柔则的脸都要气歪了。
她堂堂国母,岂是什么舞姬不成,还要在大庭广众下作舞?
宜修和年世兰,真真是她生来的冤家!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胤禛可不止三个女人。
眼下宫里三个权势最高的女人挑事,余下的妃嫔一个个摩拳擦掌、各为其主,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不与三人交好的,又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原本那点看着众人济济一堂而产生的自得欢悦的心思,也化为泡影。
他心里憋屈的慌,索性起身躲了干净。
甄嬛注意到胤禛起身,立马计从心来,派了人找借口说自己不胜酒力,自己却悄悄跟在了胤禛后面。
雪夜明月,白梅簇簇,暗香浮动。
胤禛走在路上,心里不快一扫而空,不知不觉,便走到倚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