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兰蒂芙突然感到床铺往下一沉,人顿时清醒过来。她扭头望去就瞥见个一头金发的身影侧身慢慢躺了下去,肯定是艾沃尔没跑了。
艾沃尔背对着兰蒂芙抱紧胳膊和衣躺好,连被子都没盖。
她是吃完了也来补觉?这么说来现在距离兰蒂芙躺下之后也没过多少时间,难怪自己还没能完全入睡。
兰蒂芙一时陷入僵硬的尴尬状态,她很想转过身但又怕惊扰到艾沃尔,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怕这个呢?
兰蒂芙轻轻呼了口气,尽量放慢动作挪着屁股转过身去面对艾沃尔的后背。
艾沃尔毫无反应,也许她人还清醒,只是当兰蒂芙的动静是再寻常不过的调整睡姿罢了,最好是这样——兰蒂芙如此想着。
她的头发真美,兰蒂芙盯着艾沃尔的后脑勺由衷感叹,金发女人到处都是,并不少见,但是金色如此浅还如此纯粹的兰蒂芙还是头次见,她好想伸手摸摸艾沃尔的头发,它看起来很是蓬松浓密。反正艾沃尔也不会发现,兰蒂芙心想着鼓起勇气慢慢从被窝里伸出胳膊,碰了碰艾沃尔散在枕头上的蜿蜒长发,接着大着胆子顺着发丝往下抚去,从发梢又到肩头丰茂的皮草,再到她那足以把层层棉衣甲胄撑出肩胛骨形状的宽阔的后背上。她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艾沃尔背后绷直的皮带,后者突然动了一动吓得兰蒂芙猛地缩回手握紧拳头闭上眼。
我在干什么啊?
兰蒂芙握紧拳头心虚暗想,我为什么……
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睁眼,艾沃尔还是背对着她和衣躺着,她懒得脱靴子所以两条腿从床上伸出垂到地上,刚刚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点的睡姿而已。
兰蒂芙强迫自己闭上眼尽快入睡,然而她发现艾沃尔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实在很难不让她心跳加快,心潮起伏。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崇拜她的?
这是一种崇拜吗?
兰蒂芙也说不清楚,说是崇拜但似乎又不完全像。不过她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和艾沃尔呆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于是她就这么在虽然挺困但心中莫名激动所以无法完全睡去的混沌状态中熬到了天光大亮,达芙来叫她们起床时。兰蒂芙一边打哈欠一边像模像样地问艾沃尔什么时候进来睡的,睡得如何,艾沃尔一边在达芙的帮助下穿戴装备一边含混回答“在你躺下后不久”。兰蒂芙看着她在后腰上别了把短斧,挎了把弓,背上了箭囊,然后在一柄装饰精美的墨蓝色长剑和一柄古朴但看起来仍十分结实耐用的长柄斧当中纠结了片刻,还是选了长柄斧。
“为什么不带那把漂亮的长剑?”兰蒂芙指了指墨蓝剑桥的长剑问艾沃尔,后者朝她笑了笑答:“在山里斧头比剑管用。”
“我也得去带上我的剑盾。”兰蒂芙说着站起身,面庞因为兴奋而泛起微微潮红,“得多做点准备才行。”
艾沃尔准备完全后便陪着兰蒂芙回到长屋,不知为什么在路上兰蒂芙突然对长屋产生了几分抗拒,很快她的直觉就得到了验证——她刚拿上剑盾准备出房间,就被母亲比安卡堵了个正着。
“能给我们点时间吗?”比安卡对艾沃尔挽起个僵硬的笑容说道,“我有些话对兰蒂芙说。”
艾沃尔点点头转身离开,兰蒂芙难掩暴躁问道:“突然这么严肃是想说什么?”
“兰蒂芙,今晚就是你的婚礼了,你知道的吧?”比安卡皱着眉说道,“你完全不做准备的吗?你还想去哪儿?”
“我还需要准备什么,你们不是准备了很长时间吗?”兰蒂芙摊了摊手说,“礼服,食物,歌手,妆容,发辫全都安排好了,甚至是女人,还需要我准备什么?”
“你对这件事根本不上心,兰蒂芙。”比安卡摇着头仍然眉头紧锁,“一个期待婚礼的人根本不会在婚礼当天带着兵器到处乱跑!”
兰蒂芙翻了个白眼,干脆把心里话直言不讳:“我确实不期待,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为什么像是从未听过一样?哦,因为你真的从来没认真听我讲话过。”
“嘘!”比安卡扭头看了眼门口将手指抵在唇上警告道,“你怎么突然变得口无遮拦?”
“不用担心艾沃尔,”兰蒂芙脱口而出,“她不会多嘴。”
“你怎么好像很了解她?你们怎么突然混熟了?”比安卡仍然压着嗓子瞥了眼门口,“你还是离她远点好。”
“……为什么?你不喜欢她?”
“当然,不男不女的。”比安卡脸上浮现出嫌恶的神色,“她这样的女人在我的家乡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