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独眼老人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你应该给你的恩师一个适合他的归宿。”
艾沃尔转过身来问:“什么意思?”
“只要你希望,我可以让雷金霍斯进入瓦哈拉,让他直到世界末日前都尽情战斗,没有比这更适合他这种武痴的结局了不是吗?”
老者脸上挂着微笑,艾沃尔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我希望?为什么是我希望?”艾沃尔双眼几乎眯成了条缝问,“是否能去瓦尔哈拉,难道由我来决定?”
“只要你愿意,”老者边后退边摊开手说,“我可以赋予你审判勇者的权限,亲手送你敬重之人获得永恒的荣耀,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要这个?”艾沃尔皱起眉毫不掩饰不耐烦,“你的瓦尔哈拉与我没有关系,不过你要是真的打算拒绝雷金霍斯,那只会是你的损失。”
“不,这当然与你有关。”老者的口吻也流露出微妙的不耐烦,“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不如直说。”艾沃尔往前走了两步直视着老人兜帽下仅剩的那只独眼,“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你这么问了,我也就直言不讳了。”老者开始绕着艾沃尔慢悠悠踱起步来,“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么说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只是不同时期同一个人的——不同存在,但我们确实——是同一个人。”
“你自称是神,是奥丁,是众神之父。”艾沃尔往后退了两步摇着头说,“我只是个凡人。我们怎么可能——”
“哦是吗?你真的这样认为?”老者步步逼近,脚步虽慢但毫不犹疑,“你真的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你还记得你的渡鸦希宁吗?你记得你是如何与她共享视野,遨游天地之间的畅快吗?你记得你是如何用你那双非同寻常的双眼看穿世间万物的吗?还需要我提醒你更多吗?”
艾沃尔无法反驳,她默默咬紧下唇,沉默片刻问:“你想说,这些能力,曾经都属于你?”
“正是,现在也属于我,就像它们属于你一样。”
“不,不一样!”艾沃尔加重口气强调,“你是你我是我,我的能力也并不为你所用,至于你的瓦哈尔拉,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跟我没有关系,现在让我离开,我和你没什么好说。”
“你怕了?”老者讥笑着问。
“我怕什么。”艾沃尔眯起一只眼,眉梢眼角开始浮现暴躁,“你能对我做什么?把我永远困在这里?即便如此真实世界中的时间也不会在我缺席时流逝,所以你是打算把我烦死吗?别忘了,我有我的消遣方式。”
说话间艾沃尔伸手摸向腰间长剑,奥丁扯扯嘴角挤出个无奈的难看笑弧,举起一只手掌心向下压了压说:“我不理解,让你感受身为众神之王的权柄有必要如此推卸吗?给你机会亲手将枉死的老师送去一个战士最应去往的天堂,享尽死后殊荣,有什么可为难的?”
艾沃尔沉默片刻,才捏着下吧抬头问:“我若是同意将雷金霍斯送往瓦尔哈拉,之后会发生什么?”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艾沃尔咬住嘴唇,眨了眨眼道:“我该怎么做?”
老者脸上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他变戏法般从他的长袍里掏出一把手斧,牵起艾沃尔的右手将斧头塞进艾沃尔手里,然后朝她背后抬了抬下巴。
艾沃尔转身望去,突然发现她背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艘船葬用的长船,艾沃尔之所以能认出这一点是因为她一眼就看清了船上堆着的新鲜牲畜肉和各种金器银器。
就像将雷金霍斯栽走燃着大火航向天际的那艘长船。
艾沃尔回头疑惑地看了眼老人,老人朝她投来鼓励的目光,于是她继续走向那长船,走着走着猛然惊觉自己竟然跋涉在齐膝深的水里。
不过长船已经近在眼前了,艾沃尔也没有回头再望,她又拖着脚步走了五步,终于来到了长船的侧舷。
也看清了船中躺着的,面容安详,栩栩如生的雷金霍斯。
并非是身首异处的凄惨干尸,而是一如生前般丰满鲜活模样的尸体。他两手交叉着放在胸口上,嘴角似乎还微微翘起,但艾沃尔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去吧,”老人的声音从船尾传来,“将他送去瓦尔哈拉,让他去享受应有的死后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