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本该。
前半夜要处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情绪,顺便吃掉凤皇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热气腾腾的夜宵。晓苍的脑子被她自己爆发出来的情绪打成了浆糊,搞得她甚至没多问一句这夜宵是从哪来的。
味道还不错,口味清淡,倒是跟丹枫那孩子吃饭时最喜欢的口味有些相似。
好容易收拾好自己,后半夜她和凤皇一起躺到床上。但晓苍只感觉自己睡得又闷又热,仿佛身上压了个秤砣。
当然,虽然凤皇压得她喘不过气,但晓苍昨晚的睡眠质量确实还可以。
没办法,凤皇跟她实在是太熟了,熟到她甚至懒得对自己床上多了个自己发表什么看法。更别提昨天抱着应星续的那点电量早被昨晚的情绪洪流给冲没了,晓苍现在只能说堪堪保持着理智。
但要更多?
还是别为难她了。
缓慢地打量了周围一圈后,挣扎着从冬天的被窝里爬起来的晓苍原路缩了回去。在她醒来之前,她就枕在凤皇怀里。出于给自己增加舒适度的考虑,她在凤皇给自己捏出来的身体上摸了摸,找到了那个操作后门……
好的。在蠕动了两下之后,床上原本和晓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体换了个完全陌生的模样——一位身高起码一米九的冷艳拽姐。
当然,仍然是黑发。
比起当代仙舟人普遍热爱的白毛,晓苍的审美很是传统:钟爱顺滑油亮漆似墨的黑长直。凤皇这具预设好的壳子是根据她的审美进行调整的。不管是斜飞入鬓的长眉,还是唇间微露的虎牙,又或者是暗金的眸色与又野又凶的气质……无一不完美契合晓苍的喜好。
凤皇顺着她的力道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团了团,呼吸逐渐均匀,重新睡了过去……
然后外面就传来了一道爆炸声。
凤皇接住晓苍应激反应轰过来的拳头:“喂喂喂今天可不是我炸厨房哈!”
她的眼中闪过一串串淡蓝色的字符,随后,便突然沉默了下去。见她这般表现,晓苍闭上眼进行了一个深呼吸:“哪条狗崽子回来了?”
“那几个孩子也不全是狐人……是驰嬴和猗兰在门口打起来了。”
怀炎门下目前序齿排行第十,为曜青现任将军涂玖每战先锋的驰嬴,以及排行第十一的,跟随博识学会的武装考古学家猗兰。
凤皇看着晓苍又进行了三个深呼吸,但是脸上暴怒的神情还是压不下去。
“算了,压不下就不压了……”
晓苍带着一身烧得近乎实质的怒气翻身下床。她打开落地窗,凤皇从她的身后拥住了她,于是灰黑色的金属洪流重新奔涌,在晓苍的身体表面化作轻薄的装甲。
虽然血压已经被外面不断出现的轰鸣声给拉得高了不少,但晓苍还是努力压制着,不让怒气飞溅误伤到旁人。
万一是误会呢?万一只是友好切磋……
凤皇在她的脑子里默默张嘴:“用我给你调一下驰嬴和猗兰的战损报告吗?少给你的师弟师妹们戴上不必要的滤镜啊!”
“也许驰嬴在曜青军中的三百年中脾气被涂玖打磨了些许?”晓苍不确定地说,“猗兰自己跑去跟着武装考古学派奔赴异域,摸爬滚打也差不多三百年了,应当也……”
稳重了点?
“而且我也不好总是打孩子吧。都这么大人了,当年揍过那么多次,再加上社会的引导,应当……”
然后她就看到了洞渊池畔的一片狼藉。
盛放的腊梅花树被掘起,天青池水被搅得浑浊,周围原本平整的青玉石板上满是杂乱的刀痕与裂纹。原本祥和美丽的广海被中间两人争斗时逸散出的震波激得翻起了雪白的浪,将海中断折的植物枝叶一点点送上岸边。暗红色的藻叶碎屑堆叠在岸边,如漫上岸的已然干涸的血。
洞渊池中所有的东西都是由晓苍亲自计算配比,才营造出了这么个完整而美丽的生态系统,期间耗费的心血不知有多少。
而现在,她精心维护的地方被这俩刚回来的狗崽子打成了这个样子……这让晓苍的血压直接拉满。她怒极反笑:“很好。看来三百年不见,他们需要一点教训。”
于是一对金属构成的羽翼在她背后徐徐张开。但比起柔软的羽毛,若是有人细细看去,那对羽翼上的每一片羽毛都是一支正在组装中的炮管。当这些炮管尽数展开,晓苍在战场上就将是一座灵活的人形自走炮台。
而又因为“凤皇”以岁阳为能源核心,动力无限,她本身又是朱明最顶尖的巧匠之一,在岁阳火熄灭之前,晓苍的弹药储备无上限。这也是她能让朱明几乎所有的云骑都愿意听她调遣的原因——绝对的武力值。
当然,晓苍本人并不承认这只是原因之一。
以岁阳火加工而成的炮弹通常只会用于对阵丰饶孽物,或者需要大范围清场的时候。虽然这俩崽子的作为确实让她生气,但晓苍的理智还没归零。至少岁阳火这种凡出必死的杀招不能用来轰自家的孩子。
当然,一点教训是必要的。“凤皇”连着晓苍随身携带的空间钮,作为后备弹药库。翻出一些杀伤力不足以致死或者造成不可挽回伤害的东西,并不难。
此时,位于羽翼中部的两支粗壮的炮管已经组装完成。
“轰!”
洞渊池畔不断有水声响起。身形高挑的女人左手按着一颗银灰色的脑袋,右手按着的那颗脑袋则是银红色。她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将这两颗脑袋同步捞起来,再同步按回水中的动作。
原本还在怀瑾苑里激情拆家的两条狗崽子不断地发出呜呜声,直到晓苍第七次拽着他们的头发,把他们的脸从池水中捞起来……
“停停停大师姐我错了!”猗兰率先滑跪,“我现在就把你的花栽回去!”
晓苍没说话,但左手稍微松了些力,没再将猗兰的脑袋重新按到水中。而在她的右手将驰嬴的脑袋按回水里之前,这位怀炎门下最桀骜不驯的弟子也服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