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人未穿斗篷,也未系面具,但背着身,叫人看不见样貌。
林观鹊双目掠过晦暗,低嘲道:“不是不敢看我,端架子呢,人不杀完,估计他不会转过来的。”
异族的长老都爱端这破架子,非要给人打得满地找牙才知道畏畏缩缩些。
“那我对付这些人,你去打那个大的。”不知徐主动提议。
她对异族的厌恶不在林观鹊之下,况且...来都来了,那就顺手帮一把,也算是报答林观鹊救她。
林观鹊目光落在神情坚定的女子身上,欣然接受这个安排,“多谢你了。”
若单论攻击力度,不知徐不在她之下,在造梦天机之中,不存在被劈中不死的情况。
她极其放心不知徐来。
话音一落,她们抽身而动,很快劈出一条缺口,林观鹊瞬移至紫袍人身后,掌心直击后心。
紫袍人侧身躲避之间,林观鹊眼眸微张,这与她方才在霄桦峰弟子识海中所见的人重叠在一处。
就是他。
金发深紫瞳,薄唇阔耳,长得不像寻常人,倒也算有特色。
发觉紫袍人身法不错,林观鹊暂且停下,“霄桦峰那事是你做得?”
“你就是天地间执掌梦境的神?”紫袍人答非所问。
林观鹊道:“何须多问?”
紫袍人悠然地理了理自己微皱的衣摆,又侧头去瞧,那些异族人已在短时间里被不知徐悉数解决。
但他丝毫没在意那些人的生死,转而对不知徐扯了个瘆人的笑容:
“你这小老虎居然不受梦魇侵扰,可比这个冷脸的人有趣多了。”
这样的称呼叫不知徐震楞在原地,略有惶恐地看向此人。
林观鹊脸上划过异样的神色,手上已凝结神剑,向紫袍人斩去。
小老虎?可真是言辞荒唐。
可紫袍人一动不动,低喃了让人听不清的几个字后,在林观鹊的神剑下化为紫气消散,还余留一句轻佻的声音回荡:
“可真无趣,后会有期吧。”
消散了?
“他怎么不是本体入梦?”林观鹊眉间拧紧。
造梦天机开启后,入梦的异族人可就都是本体,包括先前缠住不知徐的虚幻梦魇术,入梦后都能作为实物斩杀,并无意识一说。
只有受困梦魇的人族,才会在造梦天机中以意识形态显现。
可方才那人却消匿在空间,丝毫没受这一处的限制,岂会如此。
林观鹊再挥手时,原本不太亮堂的空间底层更暗,两人已在眨眼间出了梦境。
渐渐感受到月光照拂,不知徐发现林观鹊的脸色不佳,出于关切,还是问了句:“你...还好吗?”
听到这一声问询,林观鹊从沉思中抽离出来,恢复平常状态,“无碍。”
“那...”不知徐本想直接告别,但觉那样会显得礼数不周,可话又出了口。
好一会,感受到林观鹊的注视,她才继续道:“今日多谢神司救我。”
神司?嚯...刚才在里面可不是这么叫的...
林观鹊眼色浮动,语态淡然:“是我该谢你助我除害。”
她迎向月色的目光状若山海,触及似巍峨远景,细看才得暗流荡漾。
“嗯...”不知徐应声。
自这一声后,两人相对静默,站立在这一片倒塌了树木,落枝交叠的遭乱之中。
几乎又在同一刻,打破寂静。
林观鹊:“你...”
不知徐:“我...”
林观鹊率先道:“你看起来很讨厌异族。”
“是,很讨厌。”光是提及,不知徐就会满眼厌恶。
不知徐同她讲述:“我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是很年轻的药修。当年发现阻止了一个异族人吸人精气,却被那异族人带人报复,设法将她困入梦魇,折磨死了她,织梦神使来得时候已经晚了,神使说她在梦里仙识俱灭,死得很痛苦。”
在梦魇中死亡的人,在现实间也会了结命数。
林观鹊记起,二十几年前有织梦者回报过,下界有个外门药修被困在梦魇无救,已将伤人的异族尽数斩杀。
百年间异族均是小动作,这是百年内唯一的丧生者,所以林观鹊有些印象。
竟然是不知徐的朋友。
“是神殿没及时发现处理,才叫这事情发生。”林观鹊心里说不出滋味。
说来也算是他们掉以轻心了。
“神殿也总会有顾不到的地方。”不知徐摇摇头,紧跟着解释:“说这些只是回答你的问题,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原本神殿只顾梦境间的大型战事,却能有织梦神使下派游走,已是所做不少。
“难怪你会这么恨异族。”林观鹊了然于心。
她是发现不知徐对异族下手极其狠辣,理由竟是在这里。
不知徐话语间愈渐愤懑:“阿婆是她的母亲,又差点死在梦魇里,我如今看见异族人,定不会放过。”
林观鹊看到不知徐难有的狠厉神态,料想过去的事情因给她造成不小的阴影。
阿婆是她朋友的家母,难怪当初不惜丢大半条命也要闯到神殿来。
林观鹊放心不下,稍作提醒:“你灵根清净,不受梦魇所困,但不代表梦魇术攻击不了你的识海,还是需要注意些。”
就像今日这般,虽不会将将不知徐困在梦魇,但攻击识海可是更致命的事情。
异族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
不知徐忽而咧开红唇,语气算不上坦然:“我灵根确实清净,曾有位织梦者邀我入梦,借我清净的灵根驱逐欲蛊。”
话里的是谁,并不需要猜。
“蛊术已在百年前大战里消匿,日后应不会再有人盯上你这点了。”做了模棱两可的回复后,林观鹊正面邀约:“你可想做织梦者?可以进出梦境,正面对抗异族。”
“不了,多谢神司抬爱。”不知徐依旧回绝。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她想也做不了,但没法与林观鹊解释其中的缘由。
林观鹊并不意外,微微点了点头。
转而又问了另一个:“我现在要去皇宫查有关异族的事情,你有兴趣吗?”
“我...”不知徐眼前忽而闪过林观鹊倒在血泊里的画面,拒绝的话怎么也没法从她口里跑出来。
酝酿一会,她问:“危险吗?皇宫里也会有很多异族吗?”
要是不危险,她可没必要去。
林观鹊侧过身,隐去嘴边的笑意,道:“我说不好,你若是害怕我就先去了。”
“害怕?”不知徐这可彻底来劲了。
感情林观鹊是误会她害怕危险?真是白给人担心。
“去!我还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