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满宫,关山隔点头答应,一一翻上马背,拿走骨灰罐,在一望无垠的黄色沙漠里渐行渐远,逐而消失在天角。
五日后。
柳厢的眼睛能看见人的五官表情了,但是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薄雾,像眼珠被涂上了油膏,没有清澈的感觉。
她喝完药后,坐在土墙上抱着剪水银练弯刀发呆,神游天外,仿佛在格物致知,冥想世界。
俞冠楚在屋内练字,透过窗子就能看见柳厢背对着他缩成一团的身影,他勾唇莞尔,看定眼底之人的可爱模样,不乏宠溺。
岁月静好的一刻,终究是被风城城门口上的沉闷号角声给撞碎了。
一士兵连滚带爬跑过来,“报——柳将军,朝廷来人了!朝廷来人了!”
“噗通”一声,那士兵滚在土墙下,仰头看着上面表情一动不动的柳厢,重复一遍,“柳将军,朝廷派来了两位将军,已经进入风城了!”
“什么?已经进风城了?”
柳厢收回思绪,换了个姿势抱着剪水银练弯刀,眉头一抖,诘问道,“谁这么快开的城门?谁把人放进来的?”
士兵簌簌发抖,“回柳将军,是付将军叫人打开城门,这次来的两位将军还奉命带来了圣旨,他们有十万精兵,十万!付将军也不得不恭恭敬敬迎他们入内!现在正在付将军屋内休憩呢。”
领着圣旨来到扬沙关,还是两位将军,还拥有数目惊人的大睦士兵,派头真真是不小,的确该去会一会。
跳下土墙,溅起一地飞灰。柳厢回屋麻溜儿地换了一身衣服,腰上挂着两把刀和一柄火铳就欲出门。
俞冠楚拦住她,柔声道,“阿厢,莫急,我陪你一块过去。”
“好。”
两人步幅加快,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付庚重的院落。
一路上便看见几重陌生的大睦士兵守卫在院外,擎刀弄剑,横眉竖眼。他们一望见柳厢与俞冠楚走到近前,举着武器,阻拦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
柳厢上下扫视一圈这些魁梧的大睦士兵,盈盈笑道,“本将军乃扬沙关的偏将军柳厢,本将军要去见一见你们的将军和付将军!让开!别不识好歹!”
那两名大睦士兵交叉着利剑,居高临下瞅着在他们眼里小巧玲珑的柳厢,讥讽满载,“你?就你?我们可从未听过大睦朝有什么女子能做将军的,你莫不是付将军在风城养的小美人,借着宠爱在此疯言疯语,竟做起了当女将军的美梦?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回屋睡觉,别出来晃悠!”
不知这些士兵是眼瞎,还是两只耳朵中间夹着的是核桃仁,完全没注意到柳厢身上的三种武器,趾高气昂,携了一点权力就来作践人。
一席话落地,搞得柳厢和俞冠楚怒极反笑,一时无言以对。
俞冠楚道,“这位大哥,在军营里目中无人,对不认识的人口出狂言,口无遮拦,不亚于在战场上骄傲自满,自掘坟墓。你狗仗人势,谄上欺下,如此行径,你们的两位将军知道吗?”
他正色,不容置喙,“言辞侮辱上级,罪不容诛,你有几个脑袋可掉?现在,给柳将军道歉。”
那士兵摸不着头脑,瞄瞄戴着银狐面具的神秘男子,心底泛起了嘀咕,这人一看气质和外形就不是凡夫俗子,像极了皇亲国戚,千万不可得罪。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让他丢下脸皮去道歉,还是略微放不下尊严。
柳厢揽住俞冠楚的腰,握紧对方的五指,笑眯眯道,“小鱼,这人不懂事,我想教训他,你觉得如何?”
“欺负阿厢之人,实该好好教训。”
“小鱼最得我心!”
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众士兵眼前调情打趣,看得人眼睛珠子都瞪圆了不少。
正当士兵想出言轰他们走远点之时,柳厢毫无预兆地拔下腰部的火铳,笑眉笑眼地瞄准那羞--辱她是付庚重养的美人的大睦士兵,声线平易近人,“怕是有一点痛,你且忍着!”
“砰——”
那士兵不知所措下挨了一弹丸的攻击,刹那之间,大腿一侧被擦破了一层皮肉。
势不可挡的弹丸斜飞入他身后的土墙,打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沙洞
通过那大洞,能从外面看见院子里的桌椅。
千里迢迢自百里京赶来扬沙关的大睦士兵何曾见过这种武器,吓得怪叫一声,纷纷执着刀剑围拢过来,打算人多势众逼对方放下武器。
与此同时,院落内响起来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一声高过一声,像蓬勃的心跳。
一年轻男子的嗓音飘过土墙,坠入柳厢的耳膜,亢奋率直,“妙,妙,如此奇女子,本将军倒是对她好奇极了。”
“来人,迎他们进来,不准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