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恕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但眼下咱们一共就十个人,我有个大胆地法子,不知可不可用。”
萧恕挑了眉,道:“你说。”
“白鹭与十一的身手不错,尤其是白鹭,她的刀剑本事虽比不过十一,但轻功很好。所以,我想着明日一早,先由他们赶回元京将此事报于卫国公府。”
“而后,风侍卫带着余下几名护卫一道回去惠州。切记,需备一辆车驾,假装我同殿下皆在车驾之内。”
“殿下离开惠州之时,尚留了一部分人手在那处。风侍卫又是一直跟着殿下的人,想来由他出面调动更为得心应手一些。”
风逐疑道:“那你跟殿下呢?”
“我同殿下单独留下,前往吴元县。”沈清晏的眼神坚定,“吴元县离此处不远,虽只是一城小县,但那处是河海交汇之所,常有过往船只停泊。”
“届时,我们可乘船前往元京,待到了元京城,卫国公自会领兵来迎,如此一来殿下便无虞了。”
风逐看着沈清晏愣了半晌,面上的表情堪比十一。
“如此甚好,时辰不早了,沈姑娘也早些休息吧。”萧恕摆了手,沈清晏一行人便都再次行礼退开。
风逐微张了张嘴,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这沈姑娘怎么想得跟你一样?”除了部分人手变动之外,这与萧恕方才交待给自己的事,无甚差别嘛。
萧恕按着肩头的伤口站起来,走到一旁树下坐着。“惠州留有我大部分人手,所以世人大都以为我会先避回惠州。而且,回到惠州也是风险最小的一招。”
“可我了解我那位皇长兄,他也了解我。惠州我不会去,他也懒得继续在那一亩三分地上留太多人,免得招人耳目。”
风逐点头,所以之前萧恕才会吩咐他将沈清晏一并带回惠州,毕竟那处是眼下最为安全之处。
“她让白鹭与十一先回元京报信,只怕还安排了别的后手。”萧恕略忖了忖,道:“你到惠州之后即刻传信给京中暗卫,让他们盯着这两个人。”
长夜将明,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浅浅休息了一会儿,等天明之时,众人便都依着各自职责四散离开了。
白鹭把随身的袖箭绑到了沈清晏的手腕之上,让她防身。那上头每一只箭都淬了不同的毒,怕她弄不清楚,白鹭还把每一种的解药都摆到了对应的袖箭囊之下。
若不是因为沈清晏极力阻止,只怕白鹭连自己随身常用的匕首也要一并留给了她。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称手的兵器便是他们的一大助力。那把匕首白鹭自小便用着,他们此事尚不知会遇上什么凶险之事,若她再拿了白鹭的匕首,那便是在害白鹭。
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沈清晏与萧恕拿着造假的过所入了吴元县,随后又都各自置办了一身当地最为寻常的衣物,最后才登上一艘去往青州的船只。
他们没敢直接乘行前往元京的船只,毕竟这种法子他们能想得到,也难保幕后之人不会再行安排一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等船驶至青州后,再行折返。
他们二人以夫妻相称同居一个船舱,因是想要尽量掩藏行踪,故而时常都待在一处。沈清晏料想到这样的时日必定会十分无趣,故而在上船之前便又去购置了针线,现下坐对着船舱的气窗坐着刺绣。
萧恕扮了个书生,他随手执了卷书,翻了半天皆是他早已读懂了的书籍,自觉无趣便坐在一旁看着沈清晏。
萧恕见她低垂着头,手中银针上下翻飞,不多时便在绣布上点开一朵桃花。也不知是她有心闪躲,还是当真爱极了刺绣,她垂着头半个时辰不曾抬过眼看旁的事物。
“你,这么喜欢刺绣?”萧恕没忍住,开口相问。
沈清晏摇了摇头,眼睛却依旧盯着手里头的绣布。“并不喜欢,但是已经习惯了。从前,外祖母要我每日至少练上两个时辰的刺绣,每日绣出来的物件便是功课,要一样样检查的。”
萧恕哦了一声,又道:“那你整日里除了刺绣,不做别的了?”
“自然不是。”手中的一根丝线绣尽,她便将针扎到一旁,伸手活动了下脖颈。“我每日卯时两刻起身,辰时之前得准备好朝饭陪外祖母一道吃。”
“之后便在外祖母的屋子里头读书练字,到巳时之后,就得练习抚琴。午时一刻再陪外祖母一道用午膳,然后便开始跟着外祖母学棋道。”
“未时起便开始看账,若是账目早早看完了,剩下的时辰便开始习画。自申时开始便要学女红刺绣,酉时开始习茶道,插花,调香。戌时用晚膳,之后若是刺绣功课未交上去,便继续刺绣。”
萧恕听着沈清晏自报的素日课业,愣了些许,道:“几时安寝?”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一个姑娘能如沈清晏这般,素日行程被排得如此满。
“子时。”她头也没抬,又复穿了一根丝线绣了几针。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殿下,咱们这一路之上要假扮夫妻,若是遇上盘查之人,咱们多少也得对一对口供吧?”
萧恕点点头。
“那这样,我同你玩个游戏,你我各问对方问题,对方都必须如实回答,可好?”
“可以。”
“那我先来。”沈清晏率先道:“殿下可有乳名?”这一路之上,她总不好一直殿下殿下的叫,免得教人听了不想知道都不行了。
“没有。”萧恕摇头,“那你呢。”
沈清晏道:“雩娘,雩祭之雩。”她又低头思忖,觉着没个名字唤的话,总归多有不便。她看萧恕,忽又笑道:“二郎。”
“你既行二,我唤你二郎,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