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犟嘴!”承宣王爷气到极点,随手将手中的戒尺甩了出去。那戒尺打到一旁架子上的白玉花瓶,上好的器皿就这么碎了一地。
“晟王妃给她自己娘家庶弟求恩典,与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何关系,轮得着你多嘴?你拉扯了旁人下水也就罢了,你连你表姐都要一并拉下水去。”
“现下好了,陛下龙颜不悦,还连累了一众宴中女子的婚嫁!”
承宣王妃听着话茬不对,走到萧如月身边又仔细问了,这才将今日兰夜宫宴里的事都给摸了个明白。
也怪道承宣王爷这般生气。
晟王妃入王府多年未有所出,这换旁的富贵人户早就要左右纳了妾室入房了的。
这么些年过去了,景帝如今想趁着宫宴一并挑上几个女子入晟王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原本这事,萧如月就乖乖听着便是了,左右与她一个萧氏郡主无甚干系。可她偏要插上一脚,去护着晟王妃,不想让旁的女子去占了晟王妃的恩宠。
现下也算是引火上身了。
“你今夜就跪在静室之内,好好静思己过!”承宣王爷不再多说,甩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静室。
承宣王妃这才扶着萧如月起来,关切道:“你呀,晟王妃的恩宠不用你去维护,晟王必不会冷落了她的。”
萧如月瞧不明白,承宣王妃心里却是清楚。晟王需要肃国公府的支持,自然,这能承世子位的人选必定得是晟王妃所出的嫡长子才行。
景帝要指几个女子入王府,便入好了,左右也是摆在后院里头当摆设罢了。
“左右不过是作花瓶般摆进晟王府里头的,你去沾惹这等事端作甚?”
萧如月委屈道:“我也不单是为了嫂嫂。还不是那徐徽宁非要护着一个野丫头,我就是气不过。再说,徐徽宁都这等年岁了,还没许人户,还不准人提了?”
以徐徽宁的家世而言,她合该早早定下了才是,拖到如此年纪还未议亲确实有些奇怪。
只是,这再奇怪也是卫国公府的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萧如月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来说道。
“徽宁是你表姐,她的婚嫁自有兄长与嫂嫂作主,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胡言,像什么话?亏得你阿爹未有听到,不然哪里是跪着便能了事的?”
“什么表姐,她向来与我不对付。我看呀,她宁愿去当那个野丫头的姐姐,也不会与我称什么姐妹。”
承宣王妃听得萧如月言语了几次‘野丫头’,笑道:“你这野丫头野丫头地叫,说的是哪家的丫头?”
“承恩侯府那个什么表姑娘。皇帝姑父不是前些日子封了一个县主吗?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临川县主。”
听得萧如月提及沈清晏,承宣王妃蹙着眉头细细想了想。
此前,宫中甫一传下这道旨意,她便觉得奇怪。后来听得平远侯府宴饮给她下了帖子,承宣王妃便想趁机会一会这位县主。
不曾想,她与萧如月到了平远侯府不久,两人便都崴了脚,只得早早离了宴席。
“那个野丫头先时从未在京中大小宴饮中露过面。也不知怎的,居然敢在皇帝姑父面前斗舞胜过我,真是不知好歹。”
听了萧如月这话,承宣王妃心中有疑窦反而消散不少。“我的傻闺女,你与她置气岂不是失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孤女过于想在人前耀眼,想来也是个乳臭未干之辈。
承宣王妃料想,她年岁已至,此时无家无傍,自是要凭自身之力觅一个好夫家。只可惜在这都城里头,你没有权势单有才情,是进不了高门大户的。
“你是皇室郡主,满都城里还能有女子容貌胜过你,家世高过你的?那个临川县主不知进退,你难不成还真与她斗上气?你如此施为,多少失了些自己的身份。”
“你先乖乖在这里待一晚上,待你阿爹气一消,阿娘就嘱人放你出来。”
萧如月扁着嘴,满脸不情愿。
“你若是现下离开了静室,你阿爹可就不是罚你跪着,这么简单了。”
萧如月想起承宣王爷的面孔,只得皱着眉头应下了。
因是宵禁,萧恕不便再犯禁回府,就直接宿在了卫国公府。翌日一早,萧恕照常入宫朝会。
今岁入夏还算平稳,前几年每每入夏,便有几处郡县或多或少闹灾。朝堂上无甚大事,萧恕便在午时离宫回府。
甫一入院中,便见临水亭中已然摆上了席面。府中侍人回禀,说是县主一早便命人送过来的。
萧恕略微扫了扫桌上的菜肴——红烧肉,白糖糕,蒸鱼肉丸……每一盘都被分成了三份摆盘,每一份前还都摆了块小木牌。
“酸的红烧肉,酸甜口的红烧肉,正常的红烧肉。”箫絮笑笑,对着立在一旁的欺霜招了招手,道:“姑姑随我一道吃吧,咱们都很久没试过酸的红烧肉了。”
欺霜亦是笑笑,未有拂萧恕的意,便一道坐在亭中就着风送荷香,鱼跃花池,一道品着昔日旧时光。
宫宴之后,元京城中的富贵人户心中皆是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