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眯着眼道:“换个世子吧,他不大行。”语气轻松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萧恕笑道:“那你可有了人选?”
“暂时没有。”沈清晏摇了摇头,“杨家虽然就两个姑娘,可他们家儿子多呀,嫡出的不堪用,就让庶出的来沾个光呗。”只是,她不知道杨家哪个庶子可用。
“有是有一个,就是你可能不大中意他。”萧恕抬了手轻轻咳了几声,道:“就是那个让汪令笙开口求赐婚的人,杨家老五。”
沈清晏‘哦’了一声,寻思着既然萧恕都觉得此人能当大任,她中不中意的不重要。再者,她与杨家老五从未谋面,哪里称得上中不中意?
“我中不中意不打紧,但我还是想亲自瞧一瞧这位杨家五郎,毕竟我还打算让他把杨家二姑娘给收拾妥当了,省得没事就来寻我麻烦。”
“纵我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日防夜防,事事防备妥当。她既已经欺负到我头上了,那我也断然没有一直退的道理。”
杨家二姑娘的所为称不上高明,力微不过如蚊蚋。可纵使再细小的蚊蚋,日日在你耳根子边飞也是挺讨人嫌的,不如直接打死来得爽快。
萧恕没有劝阻,只是笑道:“那你寻个机会先看一看,若觉得杨家五郎还行,余下的事便交由我来办。”
他此言方尽,抬眼见沈清晏正浅笑着看着自己,微一出神,喃喃道:“方才的话,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在商量儿女婚事呢。”
沈清晏也觉得有点像,可听得萧恕提及儿女一事面上热,当即便将头转了过去,道:“殿下慎言,仔细传出去了坏了我的声名也就罢了,当心日后您的正妃吃味。”
不待萧恕回话,她又径直走到外间,将门打开。“时辰不早了,殿下赶紧回去吧,这又宵禁了你仔细犯禁一事传到今上耳朵里。”
“就翻个墙罢了。”萧恕指了指隔壁院的风统领别居,“如今这处是风逐住着,我跑来他院子里头蹭个觉罢了。”
沈清晏斜了他一眼,又道:“隔墙尚有耳,你三天两头往隔壁院跑也不是个事,赶紧回去吧,仔细让别人的察子发现。”
萧恕眼见佳人恼了,便也不多说了,当下便翻墙回了隔壁院。
而隔壁承恩侯府之内,柳华莲虽行事有错,但到底还是兄妹一场,到了晚间,柳夙还是去寻了她。
柳华莲发了脾气,屋内的器皿碎了一地,而她也是满脸泪痕散着发髻跌坐在榻旁。
“兄长这是来替侯夫人传话的吗?”
今日她院中的使唤人都被挨个提了出去,此时她被锁在屋中,自也知晓自己已进死局。
“我知道你与雩娘向来只是泛泛姐妹,可你再厌恶她,也不该联合外人来损自家妹妹的名声。”
“兄长这道理还是留着讲给自己的嫡亲妹妹听吧。”柳华莲头也没抬,道:“她如今是飞上枝头了,我就活该去吃苦受罪是吧?”
“你的婚事定下了,外嫁,远嫁。”柳夙知晓此时的柳华莲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只得挑拣了重要的说。“父亲知晓你不愿嫁与寻常人户劳作吃苦,所以会给你寻个商户。”
“虽是远嫁,但保你衣领无忧。你若当真想为自己寻条出事,不如好好想想日后怎么为人妇吧。”
言罢,柳夙便直接离去。
听罢这一席话,柳华莲心中的弦也松了许多。至少,她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第二日,肃国公也确实一早就领着杨世子亲自登门去向卫国公致歉了。既是国公爷亲自带着世子前来,那头也自当由卫国公与徐衍一道相迎。
肃国公先是同卫国公一道寒暄了几句,随后便微行一礼,道:“徐老弟,都是我家这个孽障不争气,惹到了长宁郡主。”随后,便让杨世子捧着礼上前。
肃国公这样说着,只字未提沈清晏,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如今却直接被肃国公这个小老儿给略了过去。
徐衍听得心中怒气渐起,刚想发作又想起了沈清晏的一番话,只得攥紧了拳头努力压制。
卫国公的眼睛连扫都没有去扫那杨世子一下,只是拉着萧国公一道坐下,道:“老哥哥,我是行武出身,没这么多虚礼。”
“其实咱们徐家,也就是这个脾气,直来直往,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家闺女只是看不得临川县主受人欺负,她们两个姐妹情深看不过眼。其实,也合该我去同老哥哥致歉。”
卫国公这番话不免让肃国公脸上有些挂不住,一个小小的临川县主他自是不会放在眼里,但当下卫国公话里话外都透有视她为亲女的意思,那他也断不好继续略过去。
“老弟你这是什么话,是我家那小子失礼在先。这不,我同他来向老弟你致歉,我家夫人已经去承恩侯府了。”
是呀,去承恩侯府而已,又不是去寻临川县主。
“有老哥哥这份心就好,还专门让自家夫人去同临川县主致歉,杨家果然是诗礼传家的人。”卫国公这一番话又将肃国公噎了半晌。
徐衍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头一次知晓自家阿爹不但擅于领兵打仗,这说话噎人的本事也是分毫不差。
这简单一句话,先是提了沈清晏,再明褒暗贬地指出了放蛇一事,当真是气死聪明人。
肃国公被卫国公噎了好一阵子,眼见这话实在说不下去,这礼卫国公也没要,只是说临川县主不在意,那他们卫国公府自也不会在意。
话里话外都透着要让肃国公府登门致歉的意思。
待送走了肃国公父子,徐衍方道:“阿爹,雩娘不是说让咱们见好就收么?怎么你噎得肃国公半晌不说,还拒了他的礼直接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