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提着一颗心日日守在粟云楼里头听墙角,听了一个月都没有半点响动,这才稍稍安下了几分心。
转眼,便到了春试的日子。
此次春试柳夙亦要应试,沈清晏让白鹭送了套笔墨过去,算是一份心意吧。
只是可惜,春试才第一日,就出了一桩子大案子。
彼时沈清晏正坐在自己院子里头抱着八斤晒太阳,隔壁那院的人就直接拍着小门哭喊着冲过来了。八斤被吓得尾巴毛都炸成了松鼠,当下便跳开逃走了。
“清晏呐,清晏!你就看到你大表兄素日里对你都还不错的份上,你救救他吧!”承恩侯夫人哭得不成样子。
边上柳华琅也是一脸泪痕,恳求道:“好妹妹,求求你救救兄长吧!”
沈清晏也着实受不得他们闹腾,伸手就将一个瓷盏摔到了地上。“要哭就回去哭!外祖母归天之时不见你们这么难受,我现在还没死呢,你们就哭上了?”
“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要么一句话说清楚,要么就回去!”
这母女俩人显然是被吓住了,一下子都止了哭。
沈清晏扫了一眼,指着承恩侯夫人身后立着的婆子,道:“你来说!”
那婆子走上前来弯腰回话,将这事大体说了说。
说是春试才第一日,里头就出了大事,一队刑部的差役直接就进了贡院。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沈清晏疑惑,这才春试第一日,贡院外头根本不让人停留,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婆子吱吱唔唔说不出来。
“还有,就算有差役进了贡院,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刑部的?就算你认出来了里头的人,你怎么知道一定跟夙表兄有关?”
沈清晏接二连三指中了疑惑之处,见那婆子神色不对,便对承恩侯夫人道:“侯夫人,这事若要让我管,我得先问你讨样东西。”
“只要能救得夙儿回来,你要什么都行!”承恩侯此时不在府中,承恩侯夫人遇上此等此向来是个没主意的,此时只能来寻沈清晏。
沈清晏点着头,指着那个婆子道:“把她的身契给我。”
承恩侯夫人愣了愣。
“这婆子一个后院里头的人,怎么就能传回来这等泼天的消息?如今正是春试第一日,贡院之外不允站人,她哪里来得通天本事,能收到此等消息?”
此时这柳家母女二人才回过神来,承恩侯夫人随即道:“我这就让人去取来!”
那婆子慌了神,身子不住的抖着。于她们这些投身为奴的人来说,谁捏着她们的身契,谁就等于捏住了她们的性命。
“十一!”沈清晏又冲着外面喊了声,十一便走了进来。“这婆子有事瞒着我,你帮我问出来,只要她还有一口气能说话就行。”
十一应了声,将那婆子如同拎着鸡崽一般,抓着她的衣裳提在手上就要走。
柳家母女听了直接吓得缩了缩身,这还是她们往日里能随意欺负的那个沈清晏吗?那个无论你怎么说话都低眉顺眼应着说是的那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像个杀伐决断的心狠手辣之辈。
那婆子也慌了神,连忙跪地求饶,老老实实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今日出门采买,才出侯门大门,遇上一个人。来人自称是贡院来的,塞了她几个金镙子让她赶紧回家报信。
说是柳夙在贡院当中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眼睛里头只盯着钱了,半点没发现问题。”沈清晏看向承恩侯夫人,道:“敢问侯夫人,夙表兄的行囊是何人整理的,可有夹带?”
承恩侯夫人道:“自然没有,衣服被褥都是我一手整理,绝无可能!”
“贡院之中即便有事,大抵也都是同春试有关。表兄既无夹带,又无冒籍,也非枪替,那就不会有事。”
“可是……”承恩侯夫人还是担心,那要是有个万一,家里头也得早早托人想办法才是。
“侯夫人,你也不想想,像此等泼天的消息那是随便能传得出来的吗?若当真有此事,陛下必定会嘱三司协理,封贡院,仔细查问。哪里还会让人出来透消息?”
“如今外头还没传起什么风声,科举才第一日,侯府是哪来的门道就能知晓了?你想过没有?”
承恩侯夫人听得一愣一愣,还是没明白过来。
“侯夫人不明白不打紧,只消记得一桩事。此事满府上下不准议论。今日之后侯府中人不得随意外出,若是侯夫人没看得住,那夙表兄就一定会出事了。”
沈清晏实在不想再多浪费口舌,直接让翠柳将人都送了回去。
春试何等紧要之事,三年一次,多少埋头苦读的读书人都在等着金榜提名之时,礼部自然都是早早准备起来了的。
想到礼部,她忽然又记起了那个毒死杨世子的礼部尚书之女。有着前头肃国公世子之事,只怕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