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恕冷声,道:“儿臣恳请父皇遵从先帝赐婚旨意,为儿臣赐婚!”
此言一出,满堂咂舌。
这每一道圣旨在宫内都是有记档的,可谁都没有听过先帝曾给萧恕单独下过一道赐婚的圣旨。
“父皇,昔年母后前往朔阳之前曾入宫觐见过皇祖父。那时,母后唯恐自己不能回到大稽,不能看着儿臣娶妻生子,便向皇祖父求了一道赐婚圣旨。”
众人听得有明德皇后出面,倒是信了几分,毕竟当年先帝何其看重明德皇后,更是曾赐给过明德皇后一道空白圣旨。
此等圣恩,整个大稽举国上下都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人了。
景帝此时已面有不悦。
那道赐婚圣旨确实存在,可这圣旨一直在景帝的手里,萧恕此时手无圣旨纵是提出来,也是无法施为的。
景帝定了心神,又道:“我儿既说有此先帝赐婚圣旨,那这圣旨现在何处?”
左右这赐婚的圣旨一直就捏在自己的手里,就算这混小子想要硬逼,只要自己装作不知晓,他也没辄。
“母后自幼与惠安乡君交好,故而向皇祖父请旨赐婚,将临川县主许配给儿臣为妻。那道圣旨便一直在柳老夫人手中。”
“只可惜柳老夫人先时忽然病逝,未能将此道圣旨转承宫中。”
“既是如此,无明旨,这朕也不好赐婚呐。”景帝如此说着,心里头满是得意,他自是知晓这个臭小子瞧中了沈清晏,可只要他这个当爹的不点头,他也休想娶得到。
萧恕道:“前些时日,此道赐婚圣旨已被寻到,现下便在临川县主手中。儿臣,恳请陛下召县主前来,便可知晓原委。”
景帝愣在原处,他如何能直接召来?这真正的赐婚圣旨萧恕断不可能拿到手,可他如今不但当众提了出来,还将沈清晏也一并拉了进来。
卫国公见景帝未有所动,便上前行礼道:“臣请陛下宣临川县主觐见!”
卫国公此言一出,便是有许多朝臣一并附议。
这等皇家家务事,能如此被拉到明面上来的,也实属少数。
外头已然人声鼎沸,殿内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她们先前还在恭喜着杨家二姑娘,话里话外都不忘贬低沈清晏不知天高地厚,一个自幼弃养之人也敢去攀朔阳王府这根枝。
可不过转眼,她便已然是被萧恕明明白白提出来要迎进朔阳王府的人了。
徐徽宁听得外头传来的消息也是十分诧异,虽说萧恕说的话都在情理之中,可这道圣旨若当真存在也不可能拖到现下才被提出来吧?
毕竟萧恕对沈清晏的心思,徐徽宁还是能猜得一二的。
外头景帝骑虎难下,只得命人来召沈清晏。
她自袖中取出那只白玉莲花镯戴上,又取了那弯银月簪插进发间,这才向高位之上的贤妃行礼告退,双手捧着那个木匣子跟着传令内侍一道离开。
贤妃看着沈清晏今日这一身青色的衣裳,还有她腕间的镯子发间的银月簪,心中便也明了了几分。
只怕,今日是咱们这位陛下,要被他亲儿子给拿捏了。
贤妃想看戏,自然也不会拘着这一屋子的姑娘,言说自己倦了要休息便让这一屋子的姑娘们都四散离开了。
一行人随后追着沈清晏走出殿阁,远远便见她双手捧着木匣子已自石阶缓缓而上。她跪地行礼,将手中木匣高举于头顶。
萧恕侧身将木匣打开,取出了里头那卷明黄圣旨,这圣旨卷轴之上那串白玉莲花坠随之垂落,迎着秋风来回打转。
此物一出,周遭众人便未再有质疑之声。
在大稽,每一朝的皇帝都会定下一个图腾坠于圣旨之上,一为区分,二为标记。先帝喜爱莲花,故而以莲花为图腾。而今上喜爱云纹,便以卷草云纹为图腾。
此物一出,便可得知此为先帝圣旨。
余参见此,刚想上前去接,却被景帝阻止。
他气啊,他特别气,他气到现在想要当众破口大骂但他还不能骂出口。当皇帝当得如此憋屈,他应当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了吧?
当儿子的为了娶个媳妇,当着众人的面就算计了自己的老子,摆明了就是在跟景帝放狠话,要么就别要他这个儿子了,要么就让他娶了自己的心上人。
那道先帝圣旨里写的是什么,景帝大抵也已经猜到了,所以他不能当众让任何人看到,只要这道圣旨一打开,那萧恕这假传圣旨的罪名就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