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柳华烟被送入后不久,那间陋室就起了一场大火,整个屋子烧了个精光,只余了一具烧成焦土的尸体。
当地府衙的人去查探一番后,说是油灯翻倒引起的大火,便以意外结了案。
此事之后没几日,沈清晏便带着白鹭与十一出城去摘梨花准备酿酒。
那场火,是沈清晏嘱十一去放的。
十一将柳华烟带出来后就一直安置在城外的庄子里,直至此时沈清晏前来。她们才将柳华烟带离庄子,一起驱车将她带到了都城界碑。
柳华烟还是一直嬉笑装傻,沈清晏也不多加试探,只是将一个包袱交给了她。“里面有过所,还有一些银两,天高海阔,你自寻生路吧。”
她没有相问柳华烟,只是复坐回车驾之内,任由十一驾着车回城。
待车驾已然远去,沈清晏才将车叫停。她将一卷户藉文书递给十一,道:“你跟上去,暗中护卫就行。无论她要去哪里都随便她,记着,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出手相救。”
“待你救了她,你再将这卷户藉文书给她,让她自行抉择。她若问你为何前来,你皆不用回答,只说领了我的令便是。之后,她若要你相送,你便送,若她执意独自前行,你便继续暗中相护就好。”
“待确认她再无性命之忧,你再回来。”
十一点头要走,沈清晏又伸手拦了他。“你慢些,我还没交待完。”她从车驾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包袱,道:“里头有过所,银镙子,还有一些飞钱,衣物跟干粮。”
“飞钱我都用油纸包了缝在衣服的内里,你回头要用的时候自己翻出来。”
十一点着头接过来。沈清晏又从旁拿出一个新的荷包,交到了他的手中。那是一个墨蓝色的荷包,上头绣着明月照青波的图案。
“新绣好的,里头摆了一道平安符。切记,万事要小心。事情办不妥当不要紧,但你一定不能有事,明白吗?”
十一用力地点了点头。
依着十一的性子,这些事她必须细细同他说明了才行,若不然真怕再生出旁的端倪。可是此事,也唯有让十一前去,柳华烟才有可能说实话。
柳华烟多疑,此事换作白鹭,她必定会认为是沈清晏自己作的局,自然是不会把实情同白鹭直言。但换作十一,便不同了。
十一向来一根筋,许多事都必须说得十分直白才能办得妥当。自然,柳华烟也不会认为沈清晏会将许多隐秘之事悉数告知。
十一离开,白鹭就坐到外侧拉着缰绳驱赶车驾。
和风习习,城外林子里空旷无人,沈清晏便也一道坐到外头晒着。
白鹭驾着车,见一旁沈清晏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道:“姑娘,你说柳华烟真的会同十一讲实话吗?”
“不知道,赌一把。”沈清晏闭着眼仰头,享受着辉光和暖。“柳华烟可不比柳华莲好拿捏,她比我还擅藏。擅藏者,也擅猜。加之,柳华烟又十分多疑,只有像十一这般心思单一之人她才会放下几分戒备。”
“姑娘你是想说十一傻么?”白鹭略微侧了身子,小心翼翼尽量不让沈清晏察觉到她的异常。
“你这就护上了?”沈清晏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笑着调侃:“十一不是傻,是太老实了,也太一根筋了。像他这样的人,很容易被别人欺负的。”
幸好,他在武学一事之上彼有造诣,泛泛之辈也是伤不到他的。
“只要姑娘不欺负他,就行了。” 只要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心思,这场三个人的傀儡戏,才能唱得下去。
“放心,我会护着十一,也会护着你。”
远处林子里萧恕与风逐目送着沈清晏的车驾往梨花林行去。
“殿下,我已经派了人跟着柳华烟了。那具尸体,我也去看过了,县主办事还挺妥当,咱们的人还真没挑出来错。”
沈清晏是聪明,但她能用的人也只有十一跟白鹭,故而萧恕只要着人盯着他们两个就行了。他们虽是身怀武艺之人,盯人也需更加小心些,但并不是盯不住的。
是以,十一在去乱葬岗找寻尸体的时候,萧恕便猜到了会有今日这一出。
沈清晏放走柳华烟的原由究竟是什么,萧恕不想去猜,但纵柳华烟离开确实是桩冒险之事。
“派我们的人盯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出手。”
摘花酿酒的事还是十分顺利的。
因是花期较短,沈清晏特向郑贤妃讨了恩典,这些时日都不必入宫,可以安心在国公府里将一应酿酒之事操办妥当。
沈清晏将晓风破尽数装坛,又另命人装了两坛送进了宣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