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他自以为是的设计了那一场偶遇,本觉得十分缜密并无破绽,却还是被人瞧出来了端倪。
李欿还算识相,自余三娘同他明言之后,他去照流雪那处都不似从前那般勤了。
然而李欿未去得那么勤也不光是因为余三娘代传的那番敲打,更有他的嫡母,鲁国公夫人的原由在其中。
是说,李欿为能再遇上徐徽宁,便时常去往照流雪同粟云楼点卯,这等突兀之事,鲁国公府内之人自然也是察觉了的。
李欿素日里无趣得很,不是去国子监,便是在家中书房苦读。是以,他忽然一改旧习,喜爱去往茶楼中与人共谈诗文,这如何能不引起鲁国公夫人的注意?
待下人将李欿这些时日的动向同鲁国公夫人明言之后,鲁国公夫人瞧着自己指甲上染着艳红的丹蔻,道:“与他同行之人有何特殊?”
仆从回禀:“并无特殊,都是素日里同窗之人。”
鲁国公夫人摆了摆手,这仆从便退了出去。
李盈红道:“阿娘,你说那个竖子这么反常,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他素日里结交的人不过都是国子监的读书人罢了,与他要好的人也不过那么几家,我心里都有数。”
鲁国公夫人盘算了下那几家人户的家中情况,大抵,也都是不会来掺和鲁国公府的内闱之事。
李盈红道:“阿娘,那照流雪是临川县主的产业。你说,那竖子是不是想搭上临川县主,好让自己承袭爵位?”
“临川县主跟朔阳王爷的婚事那是板上钉钉了的,先帝的赐婚圣旨,明德皇后去求来的,咱们陛下怎么可能不准?再说,就以临川县主那等厉害的人物,那竖子能算计得了她?”
“当初,宁瑞公主那头多少人给她出主意,表面上看着像是压倒临川县主一头,那繁花似锦如火如荼的,可最后呢?不照样还是让临川县主得了实在么。”
“那竖子要当真去算计临川县主了,那反而是好事,到时候他得罪了将来的皇子妃,自有旁人去寻他晦气。”
“临川县主再怎么厉害,那都是个后院妇人,这等承袭爵位之事,哪里是她能插得了手的。”
李盈红听罢便点了点头,笑道:“我倒是想看看这竖子是如何去招惹这临川县主,倘若当真有个什么,只怕咱们朔阳王殿下也是要拿他开刀的。”
“糊涂!”鲁国公夫人听罢当即便蹙了眉头严声道:“你少打歪主意,那竖子就算是个妾室生的庶子,到底是姓李。他若犯了事,那临川县主固然没有脸面,咱们鲁国公府岂是能择干净的?”
“那个杨家二姑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莫要同她走得太近,免得日后被她算计了去。”
杨玉莹想要当朔阳王妃不成,反被沈清晏夺了位置的这事,整个都城的富贵人户人尽皆知。
先时,这沈清晏还未被正名分之前,杨家二姑娘便时常挑拔旁人与之为敌,就是连那位承宣王府的如月郡主都有被她算计过。
此等人物,自家这个直心肠没头脑的闺女只能是给她当替罪羊的。
李盈红是鲁国公夫人所出,她心里盘算着的那点事,鲁国公夫人自然摸得清楚分明。“红儿,咱们家虽然是国公府,你大姐嫁得也不错。但你要知道,咱们家自是比不过秦国公府的。”
“莫说昔日秦国公府如日中天,即便是在今日,秦国公府的地位依旧无人撼动。眼下,这位临川县主明年开春就要同皇嫡子行婚仪了,那秦国公府的地位便会更进一步。”
“皇子府你就莫要想了,与人为妾总归是落了下乘。咱们家就算再差,你也不可能去给人当妾的。”
李盈红的打算也算是都城中大多闺阁女子的打算了,嫁个寻常人户为妻,总归是嫁入皇室要更加富贵。若是运道好些,将来产下皇子,得继大位,自己还能当个太后。
左右这大稽是没有殉葬的祖制。
故而,虽说是知晓自己的家世未必能配得起嫡皇子正妃之位,但侧室总归还是能肖想一二的。更何况,那杨家二姑娘一个庶出之女都有要当皇子正妃的心气,她们这些嫡出姑娘又怎会服气?
“你想想,你要是去王府当了个妾,日日都要被那个临川县主压上一头,届时她是皇子正妃,你还需日日同她请安问好的。”
“你听阿娘的话,阿娘一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人户,让你当家作主,无人敢跟你顶着说半个不字的。”
李盈红想起家里头那两个妾室,便也点点头应下了。
如她们这等人户的妾室都是要时常在主母这头受气,若她真的进了皇子府,以那临川县主的厉害名头,自己定是要日日受苦的。
待敲打完李欿,萧恕自也瞧出了沈清晏心中的欢愉,于是某日风和日丽之时,便同她一道去了临川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