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大把的证据。问题是,你信吗?”方苏转过身,看着低头坐在床榻上的人。“墨意,纵我有铁证在手,你会信?”
证据这事,就要看需要看的人是否相信。于墨意这等死脑筋之人而言,再多的证据都抹杀不了当年的些许小恩小惠。
“你不肯相信,是因为你喜欢朝阳,所以更加不能忍受你兄长是因她而死的。朝阳是好,多的是人对她有意。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仗着喜欢二字去伤害她。”
“你,是第一个。”
“朝阳觉得没能救回你兄长,所以对你有愧。可是,战场之上哪有不死人的?她没有失去她的阿爹,她的兄嫂吗?”
“墨意,你不是个东西。”方苏站起来,缓缓行至他身侧。“你不信我们给的证据,那就自己亲自去听一听,去听你家王妃主子说的话。”
这外头一道又一道的旨意接连颁下,承宣王府之内,承宣王妃的心里头也有如擂鼓。她坐在矮桌旁,双手不停绞着手中的丝帕,终是在将将要绞坏丝帕的当口上,等来了岑燕。
岑燕一只脚刚入内,转头将门抵上,这才道:“王妃,咱们的人都去探了个遍,还是没有墨意的消息。”
虽说墨意是承宣王妃打闺中时就使唤了的人,但到底她也是算计墨意颇多,此时他了无音讯这么些天,承宣王妃的心中那面鼓也不免躁动不已。
“王妃,你说墨意会不会将咱们给出卖了?”如若不然,这汪令笙一局,她实在是弃得太早了些。
依着承宣王妃原本的想法,就是让萧巽与萧恕争得你死我活。只要景帝的这两个儿子一死一罪,那帝位稳稳当当就是自己儿子来承继了。
可现下晟王不过就是降了位分离京就藩罢了,而萧恕的储副之位更是稳当得不能再稳当了。
承宣王妃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将手里的帕子绞了一轮又一轮,才道:“应当还不至于。墨意跟了我这么多年,多少人命官司都是经了他的手才能办成。徜或他将我们扯了出来,此时王府里头也没安生日子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岑燕还是担心。她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可要是九霄的事……”
“这事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再有人知道。”承宣王妃的语调刹时转冷。“那个身量笨重的蠢货生死有何紧要?他能死得其所,已是他的造化了。”
“你且让我们安插在各家大人府里的人都盯仔细些,切莫有错漏。”
如此紧要的关头,她真的是一个差错都不能有。
岑燕领了命退出去。方苏与墨意一直隐在暗处,待岑燕离开,墨意方失魂落魄般离开了承宣王府。
方苏跟在他身后行了没多久,就立在了一条巷子口。“之后的事,就交由你们来办了。”
明夷府主从暗处走出来,道:“你放心,自有人会盯着他的。”
方苏应了声,这便要走。明夷府主拦下她,道:“方姐,皇嫂到底还留了多少招后手啊?”
方苏抬了眼,道:“干你屁事。”简单粗暴,四个字就打发了明夷府主。
明夷府主面上有些不好看,得亏这是戴着面具。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音,道:“这不是怕万一以后有打照面的时候,乱了皇嫂先时的布局嘛。”
“你们自管布你们的局,左右我只办朝阳交待的事。”
明夷府主见问不出来话,又道:“那,我那大侄女,你可知道她的下落?”
“活着。”这回,直接用俩字就打发了。
明夷府主无奈:“方姐,总不好叫我皇兄他们父女一直不得相见吧?”
“时辰未到。”方苏转过身,道:“你且将心安回胸口,待时机一到,她自然就会回来。”
明夷府主问不出来话,眼见方苏要走,讥道:“这都宵禁了,你可别犯禁让人捉了去。届时,我可不会保你出来。”
方苏忽然大笑出声:“我南谷的弟子若是让这巡夜的士兵拿下了,那这身轻功身法也就是白学了。”话音方落,她就在夜空里头左右跳了几下,消失在夜幕当中。
日子依旧在慢慢地过,沈清晏也依旧常住宣庆宫内帮郑贤妃处理宫务。萧恕正位东宫的日子已定,九月二十一,是崇元十四年里最好的一个吉日。
储副已定,朝中诸臣自都欢喜,除却春猎时期萧恕遇刺一事,这一年称得上是个不错的年景。
百姓安居,又无灾情,礼部那头尽数将心思都扑到了准备东宫册封礼一事。而宫中内侍省与六局二十四司等人也都开始各自忙着准备东宫诸项事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