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这桩婚事传来之时,卫国公夫人就说过。毕竟,沈清晏只是个后头加恩的县主,白鹭又非是女官出身,没有品阶,她配风逐,确实是高攀了。
倘若白鹭的性子与沈清晏一般,那倒也无妨,左右再多风言风语,都能想得开。可偏生白鹭通身都沾了江湖人士的快意恩仇,此等性情莫说嫁入官宦人家,便是寻常后宅妇人之间的宴会,都是要吃苦头的。
“诚如你所说,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你已经替她把路铺得很平了。之后的事,就让她自己去面对吧。”
如徐徽宁所言,沈清晏已经将白鹭的前路铺得很平了。她给了白鹭身份,嫁妆,替她撑腰,连着宫里都给了赐礼,何等的荣耀。
她怕白鹭初至风家手忙脚乱,便禀了秦老国公,命人去将从前宅子里那些使唤人又去寻了一遍,看她们还愿不愿意陪着白鹭过去风家。
如此思量,已是费心周全了。
白鹭到了前厅,拜别秦老国公。秦家子弟皆不在京中,便由十一来送白鹭出嫁。那等行头,当真是十里红妆。
照流雪与粟云楼当天也摆了流水宴,每人入内恭喜东家,便可以免费吃席。如此阵仗之下,便是耳目再怎么不灵通之人,也多少都听得了一些。
风家迎亲的队伍自秦国公府出,走的自然就是升平道。原本经兴华街再入通义道便可,偏生今儿这日子忒好,都城里头也不止风、沈两家有喜,兴华街那头人多,迎亲队便绕道从会贤街过。
这么一绕,就离得刘家近了些,吹打之声自然也就传进了刘府。
“一个下人出嫁,还要这么大的阵仗?”吴小郡主听了很是不舒服,不过那又能如何,人家又不似她这般张扬非跑人院墙底下放炮,人就是迎亲队在外经过而已。
底下人道:“奴婢去外头瞧了,那嫁妆箱子怎么看都得有个三四十口。听外头的人讲,这照流雪同粟云楼都在摆流水宴,请都城众人一道吃席,贺她们家二姑娘出嫁。”
吴华芳不悦,抬手就摔了一个盏子。她身侧的老嬷嬷见了,即刻递了个眼色过去,一屋的奴仆都退了出去。
薛善先生留在都城,这些时日,刘颂都忙于此道,不是在国子监与薛善那头跑,就是往城外那个书院忙。
沈清晏那处宅子改作书院,虽然紧赶慢赶已将大部分屋舍都整修了,但还是有些细枝末节之处需要料理。
这些时日沈清晏大部分的心思都摆到了白鹭的婚事之上,书院那头去得少,刘颂便借着探望薛善先生之名,多去了几次。
如此一来,吴小郡主这等心思之人,自免不得要多思多想。
“郡主,郡马如今是在替自己挣前程,咱们自然要帮衬着。”这位老嬷嬷又怎会不知晓吴华芳的心思。“薛先生的事,通个国子监只有咱们郡马给办下来了,自然有眼红心热的人在。”
“这等紧要关头,要是咱们给郡马惹了事端出来,那不是凭白便宜了别人?再者,那个沈氏纵是狐媚子转世,也要顾念着自己的身份,断是不会跟郡马有关连的。”
这世上就没有人会抛了日后国母之位,转而同一个臣子不清不楚的人。
想到这头,吴小郡主的心里也顺畅了许多。
白鹭成亲三日,三朝回门之时,秦家又热闹了好一阵子。沈清晏见她面上一直挂着笑,心里也安了许多分。
中午用饭,风逐在外头同秦老国公一道,沈清晏便同白鹭在内院用。
“姑娘,你做的鱼真好吃。”
“还不知道改口。”沈清晏叹了气,对着身侧的婢女道:“若是出门,需帮你家夫人多记着些,免得她一时没收住,失了礼数。”
婢女连连应下。
“姐姐,他待我挺好的。”
“白鹭,你不能只看他待你好不好,也要看他待旁人是如何。他求娶你,待你好是应分的。”沈清晏自夹了一盏烧鱼子,道:“总之,你安心大胆地当你的风夫人,若是宅中之事处置不好,着人来寻我便是。”
“左右我这些时日不会入宫,要先将书院之事办妥才好。”
想到书院之事,白鹭又道:“姐姐外出之时记得一定要让十一跟着,他要是犯轴了,脑子不好使,你同我讲,我去教他。”
沈清晏笑着应下,可即便是十一犯了轴,她也断然不可能再去寻白鹭。毕竟她已嫁为人妇,即便风逐不在意,贸贸然相见传出点风声出去,多少都是有损白鹭的声名。
风逐同白鹭在秦国公府留到傍晚方回,走之前白鹭还不忘拉着小婉一通嘱咐,让她仔细盯着沈清晏的起居饮食,以免她一心扑在事务之上,不思饮食。
办完了白鹭的亲事,沈清晏一门心思扑在了书院上头,她急于将书院之事早早了结,这样才好细细思忖承宣王妃一事。
书院大抵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书院的名字定为“松鹤”二字,由薛善先生亲笔书写匾额。这等事,只要薛善拿了主意,沈清晏自然不会多加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