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此言一出,席中众人也都自安思量。
有人替自己女儿捏一把汗,也有人心中暗自怯喜。
宋临如此言行,摆明了就是要在抽签一事上动手脚。
萧如月坐在矮桌之上,听得这等闹剧,心里很是畅快。今日这一出,北邙那头就是专门冲着她沈清晏来的。
此时,萧如月就期盼着,期盼着北邙那头将沈清晏带走,让她日日都在北邙吃苦受辱,好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既然说是可行婚配者,沈清晏断不会在其中,景帝也没有再出言阻止之礼。眼见景帝应允,余参便自请前去准备笔墨之物。
虽说此时殿中未出阁的姑娘粗略一算便有二十几人,但徐徽宁亦在此列之中,沈清晏自也是会担忧的。
余参亲自命人准备了笔墨纸砚,随后又亲自领着宫人一个又一个的将那行女子书写的名字收起,随后投入篓子内。
眼瞧着殿下众人都在书写,沈清晏同小婉耳句几句,遣她将话递到余参那处。
从笔墨纸砚,到装盛的容器,都是由余参亲自去准备的。沈清晏想来想去,最能动手脚的,就只有在最后抽取的时候了。
故而,她嘱了话给余参,让席间贵女在纸上将自己的名字写上两遍,随后将纸对半裁开,再将其中一张投入篓中。
若是如此,即便宋临提前准备了好了,也是无用的。
待收齐所有人的纸笺,那余参又将一早备好的厚实红布覆于其上,再捧着篓子请宋临抽取。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都是十分公平公正之举,可沈清晏的心底却觉得自己好似被算计了一般,很是不安。
宋临亲自去抽取,他将手伸进红布内,手在布内左右移动,似是在仔细挑选一般。殿内书写上名字的只有二十余人,他却像是能透过红布,亲眼看着纸上的名字再做挑选一般。
良久,他才从中抽出来了一张纸笺。
宋临手这纸换到右手中,对着景帝道:“大稽皇帝陛下,君无戏言,无论之后这纸上书写的是何人的名讳,都还请将她许给我北邙储副。”
与方才宋临直接开口讨要沈清晏不同,此时他一脸闲庭信步的模样,多少都将席间那紧绑的压力移到了大稽这头。
此事最为难办的,是景帝瞩意和亲。
现下景帝没有同意,只是因为宋临开口讨要的是沈清晏罢了,他不会同意此等有辱国体之事。可若是换上一个人,景帝自不会有丝毫犹豫。
如今,沈清晏已然从这一干人等里头择了出来。
殿内众人都看向景帝,御座之上的景帝面上没有半点犹疑,直接就允了。
宋临打开纸笺,面上神情很是得意。他的眼睛扫过沈清晏,随后看向徐徽宁那处。沈清晏不由地将垂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会是徐徽宁。
宋临看着徐徽宁,就在萧恕等人已经在不断打着腹稿想要阻止之时,宋临忽道:“如月郡主!”
一根紧绷着的弦忽然就松了,松得让人猝不及防。
坐在右近的萧如月先时还等着看徐徽宁去和亲,如今陡然听得这个消息已是花容失色,颤抖着身子扑在承宣王妃怀中哭泣。
先时景帝已经应允,如今金口玉言,断没有收回之理。
沈清晏看向萧恕,又见景帝一直未有再下赐婚旨意,便壮着胆子道:“陛下,如月郡主身为大稽宗室女子,为大稽和亲北邙,她心中定是欢喜。”
“沈清晏!”未待景帝出言,萧如月那头已是坐不住了。她本就性子张扬,如今都已经到了生死攸关之迹,哪里还顾得了给自己做牌子。“你简直公报……”一旁承宣王妃怕她吃上罪责,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沈清晏见萧如月已经上套,又道:“只是,五殿下若诚心想替贵国储副求娶,有些事,还是说道一二。”
“如五殿下方才所见,咱们这位如月郡主虽是都城第一美人,但内里实则身染恶疾。陛下不是不愿郡主和亲,是怕将一个身有恶疾的花瓶郡主送过去,有碍两国邦交。”
宋临:“这怕这些都是县主的推诿之词吧?”
“五殿下有所不知,先时如月郡主就在宫中犯过一次疯病。那时她病发,将整个宣庆宫闹得人仰马翻。陛下怕此事外传有损郡主名声,这才让承宣王爷将郡主送到庵子里头去,好叫她静静心。”
言罢,她又朝着承宣王行了一礼,面带愧疚道:“王爷见谅,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毕竟事关两国邦交。这等子恶人,也只能由我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