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卫国公才不信宋家老五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大稽都城如此行事。
“还能有谁?”明夷府主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你妹啊!”
“不是我说,你那个妹妹可真行,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辈过不去。我侄媳妇不就是跟萧如月不大对付么,怎么了?她又没上赶着欺负你外甥女,都是你外甥女自己打上门的。难不成还想让我侄媳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想当年皇嫂在的时候,你妹就跟我皇嫂过不去。皇嫂走了这么多年,她就跟大侄子过不去。现在好了,转头又跟我侄媳妇过不去了。”
“不是,都是你们徐家出来的人,怎么你妹就跟我皇嫂半点也不像?我告诉你,阿媗亲自去瞧了,说是混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了。她难不成不是女人?再怎么瞧不顺眼,也不能把一个小姑娘打成这样吧?”
其实来之前,卫国公心里大抵已经猜得几分。可在他没有真正听到徐蕊的名字之前,他总是在想,会不会是他对这个妹妹误解太深。
许多陈年旧事再提起来,说不好是谁对谁错,过去的事已经终结,就当放下。
可惜,只有他放下了而已。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明夷府主:“皇兄的意思就全看我大侄子的。他要杀,我皇兄绝不劝一句,他要放,我皇兄也绝不拦一下。”
“老二,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妹不能仗着皇嫂临去前保她的那句话,就这么一直无法无天下去。皇嫂心疼你妹多年过得并不舒坦,处处都替她着想,替她考量。但,世人心中都有一杆称,她若是过了,无人再会保她。”
话虽如此,但他们彼此都清楚,这桩事,多半都会不了了之。
原因不必多加赘述。
沈清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彼时,她以为自己还在被人毒打,睡梦中嚷着‘不要’,‘别打我’。萧恕将她唤醒之时,她已是一头大汗。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萧恕将她扶起,喂了些暖水,随后将她靠在自己肩头。“还疼吗?”
“我没事。”她闭着眼睛说着违心的话。她哪里会不疼,全身都跟被人卸了骨头一般,哪怕吸气之时稍稍重了些,都觉得身子一阵阵的抽痛。
“你从前说谎的时候呀,总是会攥紧拳头。现在说谎,你就开始闭上眼睛了?”萧恕用着尽量轻松的语调,玩笑道:“其实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是一副甚有其事的模样,让人很难不信。”
“可是,我却总是知道你在说谎。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大约我与你前世本是一体,今生化分男女,所以才会虽是两人,但却能两心相知。”
“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当蚯蚓。”沈清晏实在没心思跟他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蚯蚓才雌雄同体。”而且,长得也不好看。
“蚯蚓?”
“就是地蚓,地龙,换汤不换药,都是同一个东西。”
听沈清晏将自己与他一并比做地蚓,虽是有些败坏意趣,但萧恕心下顿时安心几分。至少,她有力气开玩笑了。
萧恕:“我让人去备点膳食,你吃一点再休息吧。”
“不了,我不想吃东西。”沈清晏摇头,眼见殿中尽是明烛,便道:“是晚上了吗?”
“是呀,你已经昏睡了三日。”
“那殿下也去休息吧,明儿还要早朝呢。”
萧恕:“我告假了。”
“殿下还是去休息吧,我无碍的。再者,即便殿下没有这念头,我也不想凭白背个媚惑储副,祸国殃民的虚名。”
萧恕见她坚持,也不再多加强留,待扶她躺下之后才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吩咐小婉仔细伺候。
沈清晏看着头顶的霞光纱帐,昏黄的烛火将它的颜色映得稍显暗黄,就像那日船舱内的一地稻草。
她笑着说没事,好像这件事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