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言行举行,还是女红厨艺,我都倾囊而授。”
“如你所说,刘颂对我痴迷。若我送一个与我容貌有三分相似,性子又有七分相似的女子去他身侧,他会对你何如?”
吴华芳后退几步,身子失力地晃了晃。
都不必性子有七分相似了,单是容貌那三分,就必定能让刘颂动心。
“郡主,我若真的想要刘颂,根本轮不到你与他定亲。”她看着吴小郡主的今日的妆扮,道:“你身上的衣裙钗环,乃至发髻妆容,都是我素日里常用的。可是,仅仅只凭这些就能让刘颂对你动心了吗?”
她将头凑得更近了些,朱唇停在了吴华芳的耳畔,温热的鼻息一下又一又扑在她颈间,让吴华芳整个人都不犹得害怕。
“想成为我吗?有胆量成为我吗?敢成为我吗?”
沈清晏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在让吴华芳又恨又怕。
她想成为如沈清晏这样的人,如此,刘颂就会爱她敬她,她便能与刘颂白头到老。可是她又恨,她恨自己身为郡主,为什么要委屈到此等地步。
“想的话,就跟我走。”沈清晏离开屋子,吴华芳就如被下了咒一般,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一入院中,两家侍女便都跟上过去。
“不要命的,就跟上来。”沈清晏如此说着,半步也没有停留。秦国公府的奴婢们都停在原处,待她们离开,就都各自去忙活自己的活计,好似从未有客来过。
吴华芳的侍女却是不肯停下的,她要去跟,小婉伸手将她扯住。“县主向来说一不二,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条命。”
那侍女踌躇一二,等她再跟上去的时候,已经没了吴华芳的去向,只能调头去宁瑞公主府搬救兵。
从秦国公府出来,他们一路经升平道转入兴化街,然后来到了红绡台后门。
红绡台是元京城里头最大的一家女支馆,里头有曲艺音律,也有翩翩舞者。
沈清晏立在巷口,道:“这是红绡台的后门,自七岁起,我时常会站在这里。经常会有人将女子弄晕后卖到此地。他们或许是女子的父兄,亲眷,抑或是夫婿。”
“唯一的共同点,大约就是他们都是男子。”
吴华芳拧眉:“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不是不信我会毫不在意殿下纳旁人吗?我七岁始,时常在这里看着这么多男子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卖到炼狱当中,你觉得我还会将自己的生死交托在男子手中?”
吴华芳咋舌。
“没有刘颂你会死吗?”沈清晏直视着吴华芳,“自幼,我外祖母就教导我,人生在世,一定要学会对自己好。若你自己都不在意自己了,你凭什么要求旁人待你好?”
“你自己都视自身为弃履,你为何要指望刘颂将你视若珍宝呢?”
“穿着我中意的衣裙,戴着我喜欢的珠钗,梳上我常梳的发髻,你还是你吗?堂堂一个郡主,将自己作贝戋到此等地步,你还要将责任怪与旁人?”
吴华芳听着她的话语,看着自己这一身从头到脚所厌恶的装扮。她每时每刻都在恨,都在怨,她恨自己已经做小伏低到这等地步,刘颂却还是从来不会将心思摆在自己身上。
她低垂着头,巷子另一边却响起了脚步声。
那是一个白头老汉,他的肩上背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老李头,你把你侄女、外甥女全都卖了,现在连孙女都能卖了?”
“这丫头长得好看,你们再仔细教上几年,一定能赚大钱的。”
“行行行,进来吧。”
短短几句话,就把一个姑娘的终身都毁了。
“看到了吗?那个姑娘如果要在红绡台保住清白,她就得拼了命去学,去争,去活着。就像我为了活着,打小每日只能睡三个时辰,余下的时间全都在努力学我所厌恶的东西。”
“因为我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