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点罢头,自是将手炉摆到一旁,由白鹭扶着回内室休息了。
时至五更,景帝方从秘道行出。
“陛下,今日林美人已经坐不住,将这消息透去东宫给太子妃了。但陛下放心,太子妃猜到这是咱们与殿下合谋之计,所以并未担忧伤身,只是顺着林美人之计往朝阳殿来了一趟。”
“我就知道那臭小子不会瞒她。”景帝着了一身暗色麻衣行到内里屏风后,自是另去取了寝衣来更换。
“太子妃还说,余五也为邵宗华所用。”
“余五?”景帝更换好寝衣,道:“他不是自小入宫,一直都跟在余参身旁的,底细没查清楚?”
“能摆到陛下身旁伺候的人,底细都是干净的。属下方才想了想,只怕这余五与邵宗华一般,都是顶了同龄之人的身份才是。若不然,老十早就将一切都查出来了。”
“朕知道了。”景帝走到龙榻之上,自掀了锦被躺下。“朝里头的那些老家伙,是应该都清算一下了。”
“监国一事,交由承宣王暂理吧。”
沈清晏所料不差,翌日晚间,便有人在她屋外言语此事。还未待东宫卫将人提来,就听得沈清晏屋内传来一阵尖叫之声。不多时,就见小婉急急从内奔出来,大叫着叫院中宫人去太医署召太医过来。
可待太医们一一赶到之时,又见小婉笑着行出来,言说太子妃无羔,只是因太子妃所豢养的那只猫儿捕了一只老鼠过来,叫太子妃惊了一记。
因是先时便有此等事发生,宫人们也都觉得十分正常,太医们听得此等言语,也未有多想,自是离去了。
而余五听得之后,自是想到沈清晏腹中之胎怕是不大好了。只是猜测归猜测,没有眼见,余五总是心下难安的。
是以余五便急去了沈清晏院中,想要探一探此事的虚实。
他方行至沈清晏屋外,便见屋门紧闭,屋外各守着两名宫人。余五欲进内里禀报事宜,那两名宫人便言说此时沈清晏正在歇息,嘱了人叫不可打搅。
余五略忖了忖,便道:“因今日东宫急召了太医署的医官前来,此事惊动了贤妃娘子,贤妃娘子这才叫人来寻我,要我去回个准话。二位姑娘不若先去通报一声,好叫我得个准信才好。”
那两名宫人听罢,这边轻轻叩着门户,一面叩,一面轻轻唤着小婉的名。
不多时,小婉便将门开得窄小,自己侧着身出来了。随着她的动作,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子血腥之气。
小婉见是余五,这便扯着笑道:“余内侍怎来了?”
余五:“太子妃可一切安好?”
“自然安好。”小婉一壁说,一壁自将手往袖中缩去。余五瞧着她的动作看去,自是在袖口处看到一点殷红血迹。“太子妃养的那只猫儿,又叼耗子来了,这不就惊着太子妃了吗?”
“婢子一时心急怕太子妃身子有恙就想请太医来看,独独将风夫人给忘了。风夫人在旁替太子妃搭了脉,说是一切安好。这不,太子妃都已经歇下来了。”
余五听罢,自是点头应了。“如此便好,宣庆宫贤妃娘子指人来问,我怕回话有错,这才想要来问上一问。既然有小婉姑娘这话,我也可安心去回贤妃娘子的话了。”
“余内侍好走,我就不送了,还得去内里候着呢。”
余五自是点头,他自朝着沈清晏院外走,待离得远了些,又从另一条道回到沈清晏院外。他自小长在宫中,宫里的这些路,他可太熟了。他自隐在暗处,随后翻墙跳进了院中,自摸到了沈清晏屋后。
白鹭听得屋外动静,自然将小婉扯过去一道立在窗口说话。
小婉:“这可怎么办,风夫人,太子妃这胎必定是保不住了的。”
白鹭:“保不住也得保,现在殿下已死,陛下病重,要是太子妃落胎之事叫人知晓了,你我都得死。”
小婉:“可这事,瞒不了宫中太医的。”
白鹭:“以后不必太医请脉了,全都有我来,日常的安胎药你也都照例熬了端来。只要拖过这几个月,日后再抱个男婴回来便是。你先打发了外面那两个,去把这些血水处理干净。”
余五听得这话,又听见小婉开门叫门口守着的两个宫人去准备些吃食。没过多久,他就听见有脚步声朝屋后来。余自是左右看了看,随后隐到另外一边。
小婉端着一面盆的东西,她左右看了看,随后拿起一旁的石头稍稍刨了刨,自将这一盆血水倒进去,随后又将土埋回原处,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