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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毒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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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阳气不打一处,“哼,我还当是什么缘由,竟然是因为技不如人便编造出这么多闲言碎语来,没想到医者的心胸也会如此狭隘!当真可恶!”

长泱并不在意,只是瞧他这般激动,不由得生了兴致,随口问了句:“他们都说我什么?”。

霍青阳顿时闭上了嘴,长泱把目光投向楚牧,楚牧顶不住压力,只得和盘托出:“他们说你无医者之德,不愿将医术授予同行,只顾独享,如此做派与沽名钓誉的谄媚之人无异,还说……”

“还说什么?”长泱抬起眼眸,盯着他,“继续说。”

“他们还说女子就是女子,小气得很,上不来台面。”楚牧低声道,压根不敢看长泱。

长泱目光流露出失望之色:“只是这些?”

霍青阳惊异道:“这些话还不够吗?”

“这些话我都听腻了,能不能骂点新鲜的?”长泱顿时觉着索然无味。

因有相同的经历,楚牧感慨万分,目光望向长泱,“长姑娘,你回到永乐之后可千万不要和他人提起你救治陵王一事。”

长泱不明所以:“为什么?”

“树大招风,姑娘又如此才华出众,在界州已然招人嫉恨,更何是在永乐城?”楚牧恳切道,“永乐城的医师常年游于官场,心中的欲望也大,容人之量更小,如若知晓了姑娘医术之高明,恐怕不会让姑娘有好果子吃。”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不想隐瞒。”长泱的声音虽轻,语气却流露毋庸置疑的坚定,“不是我做的我绝不冒领,是我做的我也绝不推让。”

“为何?在永乐城中医者间的明争暗斗层出不出,如若张扬,只怕会招致火海”楚牧疑惑道,

“我不会张扬,却也绝不否认。”长泱平静道,“我医治陵王以后,有这么多的人暗中使绊,那便说明此事非同小可,侧面说明这事是能够获得芳名美誉的。如若被心术不正的人冒领,只怕会被拿来招摇撞骗,届时只会苦了无辜的病人。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大大方方地认下,如此兴许能生大用,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有时过于谦虚也不是好事。”

此话显然出乎楚牧的感叹,他由衷道:“姑娘所言甚是,倒是我思虑不周。”

霍青阳在意的却是其他事情:“他们都这样埋汰你了,把你的医术说得一文不值,你都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长泱反问。

“他们这样埋汰你,你竟然都不在意?”霍青阳重复了一遍,很是不可思议。

“他们骂得越是起劲,越是能证明我的医术,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需要在意?”长泱语气悠然,“再说,不管我在意不在意,结果都是一样。若是为着这点事情劳神费心,未免太和自己过不去了。”

霍青阳依旧不平:“你是不在乎了,可小人难缠,那些人要找你的茬,”

长泱的眼中掠过一丝微妙的神色,“可惜,他们再没有找茬的机会了。”

霍青阳微微一惊:“什么意思?”

长泱摇了摇头,笑说:“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啊。”

楚牧解释说:“辛宽痊愈后,代都督就此事遣散了涉事医师,对夏契等知而不报的医师进行杖责,且就此事对所有医师进行彻查,依军法责罚贿赂徇私的医师,并在民间招募德行兼备的医师,甚至还招揽了疗心的医师,可谓是面面俱到。”他看向长泱,“据说这些疗心的医师都是姑娘介绍的?”

长泱“嗯”了一声,“酬劳是你们殿下给的,我只是做介绍”

楚牧道:“算着时间,这些医师今日已经到界州军复命。”

霍青阳听得目瞪口呆:“竟有此事?”

瞧他将信将疑的模样,楚牧说:“将军大可前往医营一观,已然是全新的气象。”

霍青阳不由得刮目相看:“如此一来,界州将领也不必晦疾避医,代大哥无声无息地做了桩好事,从前倒是我冤枉他了!”

霍青阳感慨不已,转念一想,这些军医里面绝大部分都是应昊的幕僚,如今这些人被贬的被贬,被罚的被罚,虽然依律所行,应昊却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哪里能够经受这样的委屈?联想起这段时间所听到的传闻,他实在无法不担忧应昊会有迁怒之举。

霍青阳问长泱:“我听说应昊为了堵住你的嘴,逼你发毒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长泱想了想,说:“是有那么一回事。”

霍青阳高声道:“他真的逼你发毒誓了?”

“他没有逼我,毒誓是我自己发的。”长泱觉得他反应过大,“我心甘情愿。”

听到这平地响惊雷的答案,霍青阳只觉五雷轰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是,没人逼你,好端端的,你发什么毒誓?”

长泱解释道:“我原本是想堵住应昊的嘴,想了想,还是毒誓是最管用,所以就发了。”

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霍青阳是又急又气:“如此轻率立誓,你就没有敬畏之心吗?”

“对于未知事物,我素来是充满敬畏的。”长泱正色道,“我既然敢发毒誓,便知道誓言的重量,断然不会违背誓言。这也是誓言的意义所在。如果誓言不够毒,誓言如何能够作数?又如何令人生起敬畏之心呢?”

霍青阳只觉云里雾里,说到这里他的怒气已经褪去不少,他自知说不过长泱,低低道:“再怎么样也不能用毒誓咒自己。”

“也不算咒自己,那个誓言本就不毒。”长泱思忖道,“如果不知道生命的尽头去向何处,提前确定好路径未尝不是一种好事?都说地狱可怖,与现世相较,究竟何处才是真正的炼狱,还不得而知。”

霍青阳摇摇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说些常人听不懂的话。

长泱无奈道:“就是字面意思,不需要太较真。是你们把我想复杂了。”

霍青阳感叹道:“如果不是从小就认识你,都要被你吓死!看着温柔文静,说起神煞报应竟是毫不忌讳。”

长泱不禁莞尔:“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霍青阳话锋一转,问起正经事来,“应昊为什么要堵你的嘴,这背后莫非有什么不得人知的秘密?”

“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要堵嘴。” 长泱的话意味深长。

霍青阳霍然而起:“你既知道,却佯作不知?甚至还替他隐瞒?”

“我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无从隐瞒。”长泱叹道,“应昊知道你我是旧识,对我可谓是戒备至极,生怕我胡乱说话。应昊如今的羽翼已大不如前,我若不发毒誓安抚,以他当下的处境,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此一来,退一步比进一步更好。总不能因为将军之间的无端猜忌让出生入死的将士死于非命,那样不仅寒了将士的心,更是寒了百姓之心。”

霍青阳长长叹了口气:“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明白,就是觉得憋屈。”

“觉得憋屈的话,就发泄出来,发泄完了就该干正事了。”长泱一脸轻松,说的话却是字字落地,“一个合格的将军是不会让自己沉浸在感情中不可自拔的。”

一直没有发话的楚牧开口道:“这次若非姑娘挺身而出,都不知道如何收场。”

“谈不上挺身而出,等价交换而已。”长泱纠正道。

霍青阳忽然问:“殿下那边作何反应?”

“不知道。”长泱耸耸肩。

霍青阳诧异不已:“你为什么会不知道?不是殿下把你请到军营里来给辛宽看病的吗?”

“他压根就没问。”长泱道,“他不提,我不问。我哪里能知道他什么反应?”

霍青阳越发觉得她这个毒誓发得亏,忍不住再问:“殿下真的没有过问吗?”

“又不是什么难解的毒,何须过问?”长泱思量了一番,似乎想起了什么,“说来,他倒是有问过我要什么东西作为酬劳。”

“那姑娘肯定是不要了。”楚牧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可能?当然要,必须要。”长泱却是一反常态,给出令人诧异的答案,“我提前列了张单子,想了想还是不够,于是当着他的面再列了一张单子,这才算够了。”

霍青阳哭笑不得:“你到底要了什么?多到竟要列单子?”

“自然稀罕物,不稀罕的东西我可不要。”长泱觉得意犹未尽,“我列出来的都算少了。”

楚牧道:“其实姑娘大可向殿下提出,殿下并非小气之人,姑娘又救其性命,想来不会不允。”

长泱却说:“我知道,但我不想提。”

楚牧愈发不解“为何?”

“我要是提了,他不得得意到天上去了?”长泱坚决道,“这样的事我才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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