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就有软肋。”
“渴望、憎恨和爱。”
“渴望是金钱、权利,用来许诺,用来驯服他人;憎恨是复仇、是强烈的情感,用来利用,是最好的刀;而爱……”
“爱是牵挂,是羁绊,一旦和某人有了联系,那个人就是你最大的弱点,用来操控、用来牵制……”
“人活在世上,都有软肋。”
“而瘟疫没有,他不被任何东西牵绊。”
阿爻想起虞天告诉他的话,一个形象在脑子里慢慢形成。
“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善,但有纯粹的恶。”
“当你遇见他,你就知道了,你所能想到的阴暗,大抵都汇聚在了他那处吧。”
“不要这么冷漠嘛……”瘟疫收起折扇在手中轻点,“又见面了,不开心吗?”他笑了,眉眼弯弯,单论相貌,瘟疫确实有一幅好皮囊。
即使是在灯光灰暗的地下,他能看清他的脸,一幅柔弱的样子,脸色比衣服都还要苍白,丹凤眼微微上挑,分明是书生的打扮,却透了些艳色来。
不过是病态的艳。
他没动,聂无双也没动,直到那把折扇好像没拿稳一般,“啪”地掉在了地上。
“走!”聂无双的灵力尽数爆发,身后三人被带着灵力的掌风掀飞,等三人回过神,他们已经被小恶魔驼到了地面。
像是地震一般,地表开始塌陷,一寸又一寸,三人不得不用灵力才能稳住身形,虞幽幽深吸一口气,拉着还在发愣的两人连忙跳开。
奔跑的速度勉强大过塌陷的速度。
劫后余生的众人望向灰烬里的聂无双,他依然是小孩模样,双手背在背后,眉头紧皱,踏着翻飞的石块,眨眼飞出洞穴。
他的领口敞开,衣摆似乎是被抓破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近聂无双的身。
“你好心急。”
瘟疫的声音从地下传来,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背后翅膀张开,稳稳地飞上来,落在聂无双对面。
白衣上沾了些灰尘,他毫不在意地拂了拂,仍是那张笑脸,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又翻出一把折扇来,轻悠悠地扇起风。
他的目光落在阿爻和零的身上打转,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露出欣喜的目光。
“你们长这么大了啊……”
他的眼里难掩渴望,看得阿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零倒是像没听见似的,甚至眼光也没分给瘟疫,只是看着聂无双。
“你没事吧?”零问眼前人,眼神闪烁。
聂无双理了理袖子,将手套脱下换了双新的,“他杀不了我。”
但我也杀不了他。
聂无双在心里想着,后面一句没有说出来。
阿爻开口了,声音有些紧绷,他死死盯着白衣男子:“千眼背后,是你?”
“千眼?”
瘟疫陷入了一丝迷茫,然后又恍然大悟起来,大笑道:“噢,想起来了,你是他们做出来的吧。”
“我感受到了……”他深吸一口气,指着阿爻,“你身上的气味,是他们成功了。”
瘟疫闭眼享受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看着阿爻的眼里是露骨的渴求,他舔了舔嘴巴,毫不客气地说:“真想把你带回去啊。”
他发出了和三秋相似的感叹。
百年前,莫恩国有个不怕死的灵临师,自称能将灵态移植,他向当时的莫恩皇室献计,被允许在在临近的森林深处开辟地下研究室,但是数十年研究毫无成果。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研究状态陷入停滞的一群人找上了迷途人,想要得到他们的帮助和技术,他们找上了刚刚成为渊者的瘟疫,他看着自称千眼组织的人类,看着他们跪求自己得帮助,他感到有趣,心念一动,给了他们深渊之石。
瘟疫在成为渊者之前,是迷途人的一员,他和所有被迫同化的灵临师不同,他主动投靠了深渊之主,以获得超脱飞月大陆的力量。
当然,目的是为了研究,他身为人类时就十分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待他走上了灵力的巅峰,顿觉无趣,他想要不一样的力量,所以主动接受深渊之力的侵蚀。
在这一过程中,闲来无聊顺便收拢了一群迷途人。
本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迷途人没有信仰,他们完全不在意是不是换了个主人。
只要能达到目的。
深渊之石,类似于飞月大陆的灵石,灵石中储存灵力,而深渊之石自然储存深渊之力。
这是一股陌生又带有吸引力的力量,人类灵临师如获至宝,他们承诺定期为其送上研究结果。
“不用。”瘟疫摆摆手,“我只要成功的东西,叫他们帮你。”他指了指其他迷途人追随者。
那些人备受鼓舞,欢天喜地地拿去做研究,却不知是在刀尖上跳舞,他们意外地发现,深渊之力和灵力相生相斥,可以作为灵态剥离的切入口,于是顺着这条路下去,他们在深渊肆虐大陆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这股力量更好的用法——灵态剥离,移植。
一条黑色产业链诞生了。
后来瘟疫因为动作太大,被深渊之主惩罚禁闭,已经很久没有回到飞月大陆了,前段时间因为重生被杀,这才将他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