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老徐你啥时候过来的?”王必然给他吓得心脏差点挪位,随后又有点不满,“我们老大哪里像了?你们都看在眼里的,他对咱们娘娘哪不是百依百顺?那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啊!”
张科看他手舞足蹈、五官乱飞的样子,有点嫌弃:“怎么好好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恶心呢?”
王必然踹他一脚:“滚!你才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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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辛收敛了些情绪,淡淡地看着眼前仰头望着自己的陶溪,态度明显没有之前和王必然他们那么热络了。
“噢,不用。你以后还是少出去,外头可有不少丧尸呢,真被咬了,没人来得及救你。”
陶溪有些落寞地低下头:“对不起,我就是觉得自己不应该什么都不干地在这儿白吃白喝……我之后会注意的。”
陆辛懒得搭理他那些花花肠子:“注意就行。行了,你要真不想白嫖就去洗洗衣服啥的,或者帮徐就背点儿资料,天天把他那些破纸看得比命都重要。”
他绕过明显还有话说的陶溪,径直走到潮生旁边。
潮生坐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把下半部分的斗篷当垫子垫在下面,整个人利利落落地坐着,还是没陆辛站着高。
他方才一直看着陆辛和陶溪的方向,因为肌肉僵硬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的面容看上去冷若冰霜。
陆辛见他这样子就想笑。
陶溪是潮生捡回来的人,可以说除了王必然和张科是他曾经的部下之外,其他的人几乎都是潮生要捡回来的。
他当时不知道潮生看中陶溪哪点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捡回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特别是等过了观察期和大家逐渐熟起来之后,那点小心思小九九,队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陆辛没做得太绝,等着看潮生的反应,偏偏潮生也一直没发话,陶溪就这么在队里留了下来,可能还以为是陆辛大发慈悲呢,毕竟他确实没起什么作用。
陆辛垂头看着潮生,也没提陶溪,而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头绳来。
“你之前不是说头发长不方便,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潮生低头看去,那根头绳上粘着一个钴蓝色、丝质的蝴蝶结,做工还不错,层层叠叠的,真像是一只振翼的蝴蝶了。
但怎么看这东西都是小女生用的。
潮生抬头看见陆辛促狭的神情,就知道是这人故意找的这么个款式了。
陆辛把那只蓝蝴蝶往前递了递:“干嘛,哥特意给你找的。和你眼睛一个色的可不好找,这还是新的呢。”
潮生说好养也好养,说不好养也不太好养。他什么东西都只要求干净。
肉要吃现杀的,什么肉都行。
衣服要穿新的,或者本来是新的,换洗后洗干净的。
每天要洗漱洗澡,吃完肉要及时擦干净嘴巴。
之前找衣服的时候,再丑的衣服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穿,反倒是别人一脸不忍卒读。
一个紫皮的丧尸再加上那些花花绿绿、爆裂朋克的夸张图案,简直就是对视觉的极大考验。
陆辛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张科觉得他应该是拿潮生当什么抽象派的画作在欣赏。
潮生接过那根蓝色蝴蝶结的头绳,将头发在后面束成一个小揪揪,像是兔子短短的尾巴。
陆辛看潮生,仿佛能自动滤过他淡紫色的肤色,亲爹滤镜怎么看怎么好。
又爱干净又听话,不吵不闹的,饿了就喊,晚了知道自己回家,还能给足情绪价值,哪家小孩有这么乖?
“不错,好看!”他满意地点头。
潮生礼貌道谢,又给陆辛乐得哈哈直笑。
远处围观的三人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姨母笑来。
王必然:“我看帝后依旧百年好合啊。”
徐就:“我也觉得。”
张科也点头:“看咱陆队这前后的态度,陶溪想上位,难如登天。”
王必然一直不太喜欢陶溪,可能是一种大智若愚的直觉:“咱们元后可是救过陛下命的,一路陪着他打天下,那情分岂是一个半路插足的狐媚子能比的。”
徐就稀奇地看向张科:“他最近又看啥东西了,荼毒青少年健康思想啊。”
王必然虽然时时处在队伍食物链的底端,但徐就一个文人他还是能欺负一下的。
他一手提高徐就背后长期不离身的背包,然后猛地松手。
徐就虽然已经习惯了背着一个沉重的龟壳,但还是被坠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下。
“王必然!”
王必然早已迅速溜走:“呸!谁让你蛐蛐小爷!”
两人又打打闹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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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溪在陆辛绕过他之后,就不甘心地在原地看着他走到潮生的面前,献宝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头绳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必定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不止是颜色,刨去要戴在一个男人头上这一点外,它的款式也十分精美,像是这个神愁鬼哭的末世里,一面鲜亮而充满希望的旗帜。
陶溪曾经家里条件不错,算得上是本地小有名望的豪门。
在末世刚刚开始的时候,家里雇了不少保镖保护他们,后来人们渐渐发现钱在这个世道还不如一个馒头来得有用,曾经被追逐的钞票成了一堆废纸,保镖们自恃勇武,不肯再为他人卖命,陶家很快家破人亡。
陶溪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就是考试挂科,从小千娇百宠的长大,根本没办法独自在末世生存。
好在他在逃跑途中很快遇到了一支小队,被他们的队长看上了,他提供身体,队长为他提供生存的物资。
陶溪觉得这样也很好,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男人,但好歹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他本就是一叶随波漂流的孤舟,水将他推到哪里,他便在哪里游弋下去。
后来那队小队外出寻找食物时,再也没有回来。
留守暂驻地的陶溪不知道他们是将他抛弃了,还是已经全军覆没沦为丧尸了,他忍饥挨饿等了两天没有等到他们,却等到了陆辛的小队。
跟着谁、做什么、为什么……都无所谓,陶溪只需要一湾能够托起他的湖泊,或者一棵可供攀附的大树,好在陆辛他们接纳了他,陶溪又庆幸自己能够获得很长一段时间的衣食无忧了。
但当他提出自己可以用身体换取资源的时候,陆辛却拒绝了他。他不是没见过他人鄙夷的目光,原本他想着,这样也很好,既然只用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体力就能活着,何乐而不为呢?当谁没有自尊心似的。
后来陶溪看见陆辛却对潮生那么好,好到明明嘴上说着烦、说着厌,眼神中却透出那么多的偏爱,而队伍里的所有人却从不拿鄙薄的目光看着潮生。
陶溪不懂,明明他们是一样的,为什么潮生就能以正常独立的人立身。
尤其是在知道了潮生居然是一个丧尸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