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知晓的微末消息忽然在一瞬间连成了一道线,屋渡厄再一步了解了祖万杀所处的位置与态度:她为什么不信任瘟苦神双子能帮自己祓除坏因?恐怕不只是这姐妹俩成神的原因不清白,而是这姐妹俩真的用坏因害过神仙!
病月说的话,根本就是一句本末倒置的话。并不是出现了第一个牺牲品,她们害怕了站在了法士娘娘这边,而是她们先站了队,才害了素玉仙子。
当年紫金仙子和素玉仙子的天书、宝剑,都是元初仙道赐予。
而素玉仙子杀了一位元初仙道命她下凡扶持的皇帝。
或许……元初仙道和法士娘娘对于一统皇帝的纷争,比她所猜想得还要早很多年。
突然想通了这一段多年前的内幕,屋渡厄对面前的瘟苦神感觉更加不妙了。
难怪祖万杀不待见这姐妹俩,她甚至同情起了祖万杀,飞升这一千年,她水深火热的程度只是稍微设身处地想一想,就不禁咋舌。
屋渡厄表面不能显露心中所想,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扯回正题:“为什么一定要杀狗尾巴?”
苦星直摇头:“这点我们真的不知道。”
病月意味深长道:“不过,我劝你把这趟差事办漂亮些,春神死透了,哪怕祖万杀回来报复你,法士娘娘和天和宫也会站在你这边。”
屋渡厄不冷不热道:“多谢提醒。”
说罢她率先离开了杀神庙内,真是避瘟神一般,躲着这姐妹二人,赶去了念苍山。
她一落脚在山间,就扩大了神识覆盖了方圆十几里内,细细搜索,然后一圈圈扩大出去。
狗尾巴这趟来念苍山,目的只有找法纳,再次唤醒常慈。
然而她找了许久,既没有感受到狗尾巴的气息,也没有找到法纳,整个念苍山安静极了。
安静得很不对劲。屋渡厄心思一转,心想这里是魁娘娘的地盘,不论是谁来了,肯定要惊扰五灵教的护法。相比小心翼翼的狗尾巴,五灵教的妖气就好找许多了。
屋渡厄转换思路,又找起了魁娘娘。
感知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真是妖气遍布,其中最邪气的一道莫属魁娘娘,屋渡厄相隔十几里,蛇鳞簌簌的摩擦声都清晰可闻。
屋渡厄跟着感知追了过去。
穿过赤红暮色下肆意生长的密林藤蔓,屋渡厄沿路看到了不少地菍,不过藤蔓都畸变扭曲,有几只兔子山猫,已经被这些地菍绞杀死掉了。
魁娘娘的气息就在前方非常近的地方,屋渡厄头一次单独对上白命兰,拨开树丛的动作有些停滞,就听那温柔空灵的声音带着点痛快的笑意说:“毕方给你点教训是对的,至少我很开心。”
屋渡厄听到毕方的名字,心下一震,视线悄悄探了过去,果然,和半截人身半截蛇身对面说话的,就是祖万杀。
她看上去气定神闲非常放松,之前在龙宫的狼狈好像从没发生过,嘴角勾着,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想必心魔已经除了,屋渡厄一直以来总悬着的心总算完全放下了,却又生出其他的疑问。
祖万杀回来了为什么没找自己?她知道自己正被三界追缉吗?最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找白命兰不可。
不远处,祖万杀故作无奈,委屈道:“师姐说话真伤人呀,如果不是我真的很想你,早就被你气走了。心魔的事,算我让你开心一回了吧?那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一下?礼尚往来嘛。”
白命兰不吃她这一套,但屋渡厄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阴谋诡计,竟然笑容温暖热切地聊了起来。
白命兰“关切”问:“有什么困难,说一说,你毕竟是我的师妹。”
祖万杀连忙点头认同,恳求道:“不是很大的忙,反正你也要杀了法纳,不如把法纳的木心留给我?我有用啦。”
白命兰苦恼抚着自己脸颊,道:“打打杀杀不好吧,我一心向善的。”
“是吗?是我孤陋寡闻了。”祖万杀对这种厚脸皮的话陷入了深思,然后提议,“既然如此,你抓住法纳告诉我,我再来动手也可以。”
白命兰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动手,也没有讥讽几句讨价还价,而是非常自然地点头答应了,这让屋渡厄完全摸不到头脑。
白命兰随口道:“那法纳是个灵胎,在林子里不好找,不知道躲哪去了。”
祖万杀笑道:“师姐不必为难。”
白命兰冷淡地慢哼一声:“一个时辰后过来拿木心。”
“那我就放心了。”祖万杀连连点头,双手背在身后乖乖地转身要走。白命兰见状也不多说,蛇身蹭地离去。
刚分开没几步,祖万杀忽然转身,想起来随口一问:“白命兰,你的肉-身呢?这蛇身是你用法像炼出来的吧。”
屋渡厄闻言细看白命兰的蛇身,白命兰炼化得非常好,几乎就是真的,祖万杀突然这么一问,白命兰绝不会告诉她,肉-身是她的退路,必然藏在了一个十分安全的隐蔽地方,绝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白命兰缓缓侧身,面对祖万杀目光探究的浅淡微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在暮色的树荫下半张脸都是阴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