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纭娘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姑娘太多,不记得了。”
“她曾身长黑疮,后来被一药贩赎身。可有印象?”子涵提示后见她还是没想起来,“算了,这不是重点。她被人害死,如今化作厉鬼,附于此镯,我们结了契约,答应帮她从厉鬼道解脱出来,没料到她竟然引导我们回到此处。”她扬了扬手上的玉镯。
角落里的海棠听到“厉鬼”两个字,害怕地像一个鹌鹑,把头埋地更深了。
倒是纭娘大吃一惊,“早看出你这姑娘与旁人不同,不想竟有如此奇遇。可我并不知如何出这豆城。”
子涵略有失望,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如果出去的关键不在燕欢阁,思雨又怎么会将他二人引至此处?
“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瞒着不说吗?”江霁初质问道。
“江霁初,老娘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纭娘气急。
李狗蛋逐渐失去耐心,一招毁坏掉房间的大门。
“你干什么?”纭娘又怒又怕。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不吐露实情,我们就不再管你。”李狗蛋语气坚决,“等尸鬼来了,先死的人一定是你们而不是我。”
“娘!你怎么这么别扭?你明明怕得要死,为什么又不愿意说出真相?”
不料纭娘却像是被江霁初戳中了痛处,声调也变高几度,“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根本离不开啊……”
纭娘捧着江霁初的脸,为他整理一下额间的碎发,红着眼,“儿子,对不起,是娘太自私了。”
她一向强势,甚少像现在这样失态。江霁初胡乱帮她抹去眼泪,“娘,你是不是被吓傻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纭娘,难道是燕欢阁阁主的身份让你无法离开豆城?”子涵将心里的猜测说出。
她认命地闭上眼,“你说得不错。燕欢阁历任阁主暗地掌控着整个豆城的动向,拥有最高的权利,可享受了这一切,要承担的代价就是与豆城共存亡。原以为我也会像上任阁主一样,平安走完一生,寿终正寝,为什么偏偏我就这么倒霉,遇上这种世道?”
“是谁给了你们掌控豆城的权利?”李狗蛋问。
“我不清楚,我猜他们是天外之人,总之与我们豆城人有云泥之别。”
心中坚定不移的信念突然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崩塌,一直视纭娘为主心骨的海棠随后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纭娘长叹一声,站起来整理好衣裳对李狗蛋说:“你发誓,从豆城出去之后要护我儿子周全。”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的海棠急切说道:“还有我,纭娘,你不能不管我。我也要和这位公子一起离开。”
纭娘怕被拖累,本不想管别人的死活,谁知自从鬼怪横行,海棠就一直死皮赖脸地黏在她身边。被下位者提出要求,让她感觉被冒犯,“你是燕欢阁的姑娘,不许离开。”
瑟缩在旁的海棠激动站起来,指着子涵,“那她也是燕欢阁的人,是不是也要一同留下?”
想不到海棠居然这样说,子涵感到一阵心寒,“海棠!我什么时候说不带你走了,你怎么这样?”
“我会尽力保住你儿子的性命。”对纭娘说完,李狗蛋看向海棠,“至于你,愿意走就跟着走,没必要拉别人下水。”
“只有我死了,阵眼的位置才会显现,其他信息,我再不知道了。”得到李狗蛋的承诺,纭娘义无反顾拔下簪子,捅进了喉咙。
思雨的声音也从镯中传来,“姑娘,我感受到出口的位置了,就在豆城的东郊树林里。阵眼位置变幻莫测,抓紧时间过去吧!我的能量即将耗尽,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了。”
子涵心里有气,对海棠冷冷说:“跟上我。”
江霁初泪流如雨下,还没来得及和娘好好道别,就被李狗蛋带着一起从四楼跳到燕欢阁外面的街上。
“你放开我!我要和我娘在一起。”
李狗蛋黑着脸丢开胡乱挣扎的江霁初,“我没拦着你。”
为了避免纭娘的尸体被邪魔侵占后落得不体面,子涵将房间的门窗锁好后才离开阁中。
她对情绪崩溃的江霁初安慰道:“纭娘死是为了你活,如果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她就白白牺牲了。”
李狗蛋将斧头扔给哭到抽噎的江霁初,见他稳稳当当接住,说道:“这把斧头蕴含神力,暂可用来防身,想办法从这里到最东边的树林里和我们汇合。”
江霁初擦干眼泪,吹了一声口哨,一匹枣红色小马踏着蹄子向他奔赴而来。
他翻身上马,伸手将海棠拉上去,最后再看一眼燕欢阁后调转方向,一夹马腹飞奔而去。
这次子涵已经学会主动出击了,见江霁初顺利从尸潮中拓开一条路,她赶紧抱住李狗蛋的腰,闭眼道:“我准备好了!”
“你干什么?”李狗蛋并未像她预想中飞起,而是疑惑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飞了?公子。”
如何破阵,破阵需要耗费多少灵力,还是未知数,所以他决定珍惜每一分灵力,并不打算把灵力浪费在赶路上。
这就苦了一直跟随在旁的子涵。镯子的护体功效越来越差,虽然李狗蛋对付这群尸鬼绰绰有余,但他打起怪来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他赤手空拳将尸鬼打得血肉横飞,甚至有一颗眼珠子径直弹射过来,正中她的脑门。
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接,当看清来物后,子涵被吓到浑身血液倒流,差点原地起跳。
于是她宁愿一个人东躲西藏,也坚决不再和李狗蛋同行,尖叫着一路狂奔,朝着小树林先行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