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主听他道明想法,又是一阵子犹疑,才说道:『钟阳替我出席固然好,一段时间以来,你都替我出访,东奔西走,你不错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你这会儿正被问责,恐怕不适宜外访。我不得不谨慎考虑,处理不当怕会有损我们的体制,其次,我也不能对其他高阶仕人不公。』
钟阳公听着甚是无语,可这是自己种下的果,有时反而怀念起以前那个威仪十足霸道冷酷的尚主来,起码知道该怎样捋,现在滑溜溜的,却是捉不住。现在的尚主看着像是有商有量,可就是不能果敢决断。不行,得施加一些压力逼逼他。
于是,钟阳公说道:『正因为我被问责,尚主也知道我的委屈,何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查明真相,给自己翻案?如果真是我的错,也算是给我一个机会将功补过。既然尚主信任我一片忠心,难道怕我逃了不回来?』
钟阳知道,尚主对于决定不了的事情,都要在内务会议上拿出来与几个高阶仕人商议,然后选取较多人赞同的方案。上次自己背的锅,就是拜那几个高级仕人所赐。今次,尚主必定又要大伙儿一起商量,自己有可能再次寡不敌众。趁此时尚主对自己尚有怜悯之心,心中存有歉疚,就先给尚主灌输一些反驳的理据,等那些高级仕人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尚主还能抛出这些理据来抵挡。即便如此,以今时今日的尚主,要能成功压住那几个高级仕人的狡诈,仍属奢望。
这时,听到尚主一声叹息,说道:『唉,钟阳,我怎么会不相信你的忠诚呢?只是我们做的决定要服众。你也说的对,是需要给你机会将功补过。你说的查明真相,是什么真相?你在怀疑什么?说与我听听。』
『我怀疑现在的高加首领是被人易……』钟阳公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尚主应该不会明白宫斗这玩意儿了,于是他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吞进肚子里。
『被人什么?接着说。』尚主果然不明白。
『噢……他一定是被人抑制住了,或许是内部高阶仕人的意见,又或许是族民的民意。对于他们来说,到了手的土地,哪能这么轻易让回去?我要去弄个清楚,若有机会,我希望能说服他遵守协议。』钟阳公转换了说法。
尚主点了点头,道:『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堂堂一个大部族的首领,怎能这样出尔反尔的呢?由你替我去参加庆典兼做说客,看来是最合适的。明日的高阶内务会议,我会提出这个想法。』
尚主这样说,算是认同了。
到了第二日,在高阶内务会议上,尚主就把这个议案提了出来。按道理说,尚主提出的,谁敢反对?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端仪郡王第一个表示反对。
她说:『尚主这个决策英明。因为不知高加首领因何变卦,所以尚主不能冒险去参加庆典,派人替尚主出席绝对是应该的。一来可以维系两部族的情谊;二来,尚主不出席,也是对他们不遵守协议表示一点不满的态度。要是能接近高加首领,顺水推舟地劝服他,那就最好不过了。可是,我认为钟阳公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端仪一句『可是』,就把钟阳公给否定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钟阳不合适呢?说说你的看法。』尚主心平气和地问端仪。
『尚主,那是因为钟阳公之前有严重的过失,损害了尚主以及尚族人的颜面。即使尚主原谅了他,也要过一段时间,等族人忘记了这件事情,他才可重新履职。现在确实不宜履行如此重要的公务,更不宜代替尚主出访。』端仪答道。
端仪的话说完,有好几个高阶仕人随声附和。
尚主昨日已认同了钟阳公的话,此时他尝试用钟阳公的理据说道:『钟阳之前的过失,是因为高加首领突然反口,但我们都不知道高加反口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们不是应该给钟阳一个机会,让他查明真相,为自己翻案吗?不是应该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吗?』
端仪听了,嘴角一抽,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