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浣撑起身子,朝他爬了过去,跪坐在床尾,又道:“也不许泽尔和小春碰他。”
林书翰揉了揉他的脸颊,见他没躲开还愿贴自己,悬着的心才落地。他说道:“不管是灵域思维还是当下思维,他都是个关键。我答应你不让孩子们碰他,我也不碰他。可其他人,我们就管不了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房间。待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泽浣才重重倒在床上。他伸手摸进厚裘感受丈夫的余温,觉得不够的他索性钻了进去,融进气息和温度里。他抚触着心口的剑痕,战栗感牵动内里带出一连串悸动在心间萦绕,他叹了口气,自语道:“还是不够心狠。如果他值得被人欣赏又有何不可取代我继续陪伴林二呢?”泽浣猛地甩甩头,像是要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袋,他揉揉发沉的额头裹紧了厚裘嚷嚷道:“他可以在我消失之后爱上其他人,但那个人不能是另一个我,他算什么啊,我的克隆体吗?光这样想想就能让我恶心又嫉妒!啊!我不允许这种有背伦理的事情发生。啊~好烦啊,为什么会有这种狗血事让我心烦啊!”
帝国,大凉州府 月城外围
在普斯罗火的神话传说,草场以西的雪域群山是神龙出没的地方,也是祖神诞生之地。至从七年前发生的天谴劫难之后,这片草场就被司神团封禁,任何山民不得进入违令者以血酬神。正当林争春和时尔梅还在和白鹤当方面聊天的时候,风扬尘已经带着族人退至山坳,并很快登上山顶俯瞰温泉湖。
一族人问他道:“阿尘,这样把人丢下好吗?他们是我们带出渡口的,真闹开了。我们脱不了干系。”
风扬尘:“人是跟我们出渡口的,可人有脚,他们要乱走我们也没办法。昨天晚上多好的机会,差一点把他烧死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平息自己的不甘心,继续说道:“我亲眼看到林姑娘救出他。”他哼笑了下,对于意料之外,除了无奈与遗憾之外还有将计就计。“我们受够了司神团,受够了血祭酬神!我们一直在观察司神团,一直在找破法。可有什么比真金炼真金更有用的法子了?!”
族人:“可你真认为他们仨能对抗司神团?”
风扬尘指着湖畔二人,笑道:“你看他们,人惧我进,人敬我疑,是不是很不一样。”鹤鸣高远,响彻天际也振聋发聩。“白鹤飞蓬莱,列仙驾飘然。你来山地多少年了,可曾见这些神仙骑的鸟儿为凡人收羽停留的?”
族人:“是啊,这些高贵的神鸟从不停留山地,为什么会围着他们休憩?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风扬尘:“想要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普斯罗火干什么!让司神团碰碰他们不就知道了吗。”
温泉湖畔,微明犀的白鹤还围着林争春打转,因结界失效走进草场的野兽更多了,除了野生马鹿而外还有零星几只虎豹。它们被温泉湖吸引,从四面山地走出泡澡并未捕猎,所以画面十分和谐,林争春与时尔梅也没因为这些动物的出现而离开。
忽而,大地震颤,一阵低沉的嘶鸣从林间传来。生活在北地的林争春没听过这种兽吼,但从大地震荡程度推断其体量不小。情急之下她抓起时尔梅就要离开,白鹤冲她叫了两声,示意她莫要惊慌。就连时尔梅也拍拍她的手说道:“它的叫声低沉温和,应该无妨的。”
林争春愣了一瞬,说道:“就算是只不吃肉的,这样的庞然大物发起疯来也要人命的。”
“不会的!”时尔梅笃定地笑道,“它的孩子跟在身边,它比你还谨慎了。只要我们不去惹它,它就不会发疯!”
林争春再愣了瞬,说道:“你怎么知道它是只带着崽子的母兽。”
时尔梅意味一笑,道:“感觉。”
白鹤喷了个响鼻,带着同伴游开以林争春为中心点形成个扇形保护圈。林间飞鸟忽起,叽叽喳喳地成群低飞。那只神秘的野兽也走出树林,起先是一道移动的光影出现在林地外围,伴随着大地震颤,那道光影陆陆续续出现在两人视野。居然是一只状若小山的灵犀兽,两座如山丘的犀角耸立在额下鼻上,像冲锋的号角。铠甲似的兽皮上全是状若远古铭文的纹理,两只大眼如夜幕般深邃。在它的身后果然跟着一只不及其腿高的幼崽。
林争春哦了声,侧头望向时尔梅的眼神中有点刮目相看的意味。她惊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从脚步声中听来的吗?我在北地旷野那么多年都没学到这种本事,你从小长在深院又是怎么办到的?”
还没等时尔梅相好如何回答,林争春又嘟了嘟嘴,一脸探究地望向他这张与泽浣别无二致的脸庞,说道:“时尔梅,你究竟是谁,跟北地又有什么关系啊!”
时尔梅低头看着她那表情俏皮的脸,没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头,笑道:“最开始我就对你说过的,北地玄天是我的归属。小春,收下我的柑橘茶吧,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你的。”那只高贵的白鹤闻言,扑扇了下翅膀,头一垂一抬,滋了时尔梅一溜水。时尔梅吓了跳,如果说刚才只是感到白鹤的蔑视的话,现在就是妥妥的敌意了。
时尔梅挥了挥衣袖,徒作清扫动作,他讪笑着对林争春说道:“你看吧,我就说这只白鹤不喜欢我,滋水攻击我。”
林争春:“怎么会?白鹤怎么可能会有坏心思?就算它故意也是想跟你玩。”
时尔梅看了眼斜睨着他的白鹤,他是第一次看祥瑞之禽,没多少慈眉善目。他直视它道:“原来你想跟我玩啊,不过我到底是个人而你只是一只禽。我们要玩起来,就怕手没给轻重污你一身洁白。”
白鹤眼睑微微闭合,优雅转身游在众鹤前列。
时尔梅讨了个没趣,对林争春说道:“风景看够了,我们也走吧。别叫木勒府的人等久了!”
两人转身,才发现彩旗飘扬的祭台前没了人影,再往远处望去,木勒府的马匹和那辆破蓬车也没了踪影。时尔梅深吸了口气,有些不可思议地道:“所以那小子在耍我们?!”
木桐子走了过来,三人四下张望不见风扬尘踪影,朝周围吼了几声也听不见回应。
时尔梅不甘心地冲着山坳吼道:“木勒家的臭小子,你把我们丢在这儿连口水都没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再不现身,哪怕许我千金我也不修你家钗子!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把我们丢在山地是想饿死我们还是想冻死我们?你小心我到州府衙门告你谋害蜀商!”
蹲在山头的风扬尘听罢,哼笑了两声。
忽而,从湖对岸的林地里传来一声号角,泡澡吃草的动物们闻声警觉抬头。
族人变了脸色,说道:“怎么先来的是吉番府的人?”
风扬尘望向湖泊草地上的野兽说道:“多好的山货,连百年未见的灵犀牛都现身了,那帮猎户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狩猎机会。”
族人:“我们不是要引司神团的人吗?”
风扬尘这才比了个手印收回玉化骨,很是满意地道:“这么一来才热闹不是吗!先让吉番府的猎户去咬司神团,再让那三个人去试司神团,这事怎么就这么巧都排对了。”风扬尘说到高兴处,还给自己拍了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