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只能将伞收起听凭老板淋雨。
臂上的力道不重,却似有千钧,萧鹤生站在姜雀身侧扶住他,让他依靠。
消防车很快到了,消防员了解情况,搬运设施,进楼前问:“谁是家属,跟我们一起上去,咱们尽量把人劝下来。”
我,我是家属。姜雀想说话,却没能发出声音。
“好,我们会跟上。”萧鹤生帮他答话,然后牵着他的手踏过一节节楼梯,从应急通道走上天台。
姜雀用力地反握住萧鹤生的手,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
“小伙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跟我们说说好吗?”消防员系好安全绳,尝试接近姜度。
姜度像一根木桩,立在那个危险的位置一动不动,嘈杂的雨声中他终于听见了第二种声音,于是循着脚步声猛然回头,消防员与他对视的同时停下脚步。
消防员边说话边观察姜度的反应,“你叫姜度是吧,咱们交个朋友好吗?”
姜度终于动了,他的脚尖往回转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身体却倾出去小半,雨天湿滑,一旦他重心不稳就会摔下去。
他听得见也看得见,但这些陌生人在他眼中宛若死物,他的世界一片混沌模糊,他在万物沦陷的中心。
消防员不敢前进,碍于姜度的特殊,只能尝试让亲人出面沟通。
“姜雀是吧,你跟你弟弟说句话,不要刺激到他。”
姜雀一个人往前走了两步,又害怕地退回来,他一颗心扑通狂跳,无助地回头看向萧鹤生,声音极小,“我、我该说什么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敢说话,怕说什么都是错。
“你跟他说,下雨了,你在等他一起回家呢。”萧鹤生推着他的后腰,将人往前送了送。
姜雀鼓起勇气,他喊弟弟的名字,“姜度,下雨天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是哥哥,咱们快一起回家吧。”
姜雀说话的那一秒姜度便将目光锁定了他,姜度喃喃自语,“下雨了……”他好像才感觉到头顶的雨滴,“这是哪……”
姜度要回头看清楚。
“姜度!”姜雀厉声大喊,将弟弟的注意力吸引回来,然后他的语气变得很温柔,“快点跟我回家吧,你也不想我陪你淋雨吧?”
“哦……”姜度迈出半步,在所有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又将腿收回去,“不对,我们没有家了,我们要回哪呢?哥,我要回哪?我没有家了……”
姜雀:“谁说的,我在这儿啊,回我们两个的家。”
姜度背过身往天空看,他说:“哥,那不是家,我在‘家’里坐牢,你在外面坐牢,我们早就没有家了,我之前还犯傻,以为能和以前一样……”
姜雀声音颤抖,“谁说的!我说一样就能一样!你相信哥!”
“哥,咱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我活着,你不是你,为了我被人欺负;世上没了我,你才能好好活。”姜度发疯了,但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姜雀:“不是这样的,我们两个都得好好活着……”话未说完,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失语。
姜度迟疑地问:“是吗?”他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又想和他哥多说几句话。
系着安全绳的消防员抓住了他发呆的空当,飞速上前一把将人拽到在地,两个人摔在天台的泥水里。
姜雀想过去,却支配不了发软的双腿,瘫坐在地面。
“没事了。”萧鹤生过去将他扶起。
姜雀整个人脏兮兮的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外套借力站稳,“谢谢你,萧鹤生。”不是虚伪地称呼“萧老板”,而是谢谢萧鹤生对他的帮助。
萧鹤生不懂姜雀为什么换了称呼,他也不想追究。
姜雀与救护车随行,把姜度送到医院做全身检查,他强撑着将事情收尾,删掉寻人微博再发一条感谢,私聊恋综的导演人已经找到。
一切处理结束,他在走廊的椅子坐下,雨水顺着头发滑过脸颊在下颌滴落,衣角也断断续续滴水,他精疲力竭,狼狈地像只皮毛湿透脏兮兮的流浪猫。
“头发擦一擦。”萧鹤生将干毛巾搭在姜雀头顶,胡乱揉了两下。
姜雀接手将头发擦干,毛巾搭在颈上,“谢谢。”
“不要再说这两个字,听腻了。”萧鹤生在他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