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生不想看苦情戏码,尤其是姜雀破碎的戏码,他护在他前面,“姜思源,叶楠说的都是真话,你们一家三口不用死,你暴雷的项目我接手了。”
姜思源惨笑,“你接手能改变什么?我不过换了一个债主,只有拿命填,这窟窿才能消失。”
萧鹤生:“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不值钱。你得活着替我工作,那些被你坑害的家庭才能得到补偿,现在去死才是罪孽深重。”
姜思源双唇轻轻颤动,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要他退回到安全区域向萧鹤生点个头,那些对着他发疯发狂的面孔从此就会平静,他们一家三口也不需要死。
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姜思源和老婆都是高级金融打工仔,对自己的能力价值几何再清楚不过,他早就算过一笔账,忽略通货膨胀、精力衰退等等干扰因素,代入两个人精力、智力巅峰时期的收入数额,再工作三十年也还不清这笔款的一半。天文数字不外如是。
他连有人替他埋单的梦都不敢做,毫无悬念的亏本买卖,萧鹤生的助理联系他,他根本不信。
姜思源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鹤生说:“我有我的道理,用不着向你解释,你只需要点头就够了。”
助理带着工作团队赶到,有顾问律师陪同,所有文件一应准备齐全,只要签字画押就能生效。
和那份经纪合约一样,大方地像庇护姜家的财神爷。姜雀身影轻轻摇晃。
姜思源不说话,分明是动摇了。
姜度拽着他的衣服摇晃,“爸,我不想死,你签个字吧,签了吧好不好?哥哥还等着我们回家呢。”
姜妈妈止不住地流泪。
姜思源往回走了一步、两步。
半个小时后这场闹剧结束,叶楠收到钱款负责项目善后,姜家父母以后便是萧氏的终身员工。
一家三口被送往医院做检查,姜雀没有跟着同去,他留在现场,直到萧鹤生带他离开。
“我说过的,没事。”萧鹤生递给姜雀一杯热茶。
楼下公职人员正在撤走各种设施,疏散人群,姜雀靠车而站,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们觉得好似无声画片,他站在这儿,可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姜雀接过茶,掌心一片温暖,他攥着,“为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为什么。
萧鹤生懂他的意思,不想给他太大压力,“我是个商人,偶尔也想做些有挑战性的项目。”
比如砸钱打水漂,姜雀想。
他不清楚养父母究竟做了什么,但能站到天台上,一定不是萧鹤生说的那么简单。
那份他看不出问题的经纪合约,大概率确实没有问题。
即便算上他瞥见车尾的那晚,他也只见过萧鹤生四次。萧鹤生见过他多少次呢?
萧鹤生给出的解释,姜雀一个字也不信。
姜雀把手中的茶还给他,“谢谢你。”不管你有什么企图。
“去哪,我送你。回学校还是去医院?”萧鹤生将茶传给助理让他处理掉,打开副驾车门让姜雀上车。
姜雀想要拒绝,看着萧鹤生又把话吞下,已经欠了那么多,不是少蹭一次车就能改变什么。
“回学校吧。”姜雀说。
医院那儿大概不需要他,虚惊一场,他们三个人大概在彼此宽慰,姜雀去了只会显得多余。
在车上,姜雀问:“你之前认识我爸妈吗?”
萧鹤生:“听过。”
姜雀:“如果你真的觉得他们有能力,不会等到今天才邀请他们。”
等待是为了寻找时机,杀价,抑或是要求对方拿出更多筹码。
他的养父母已经想要一了百了,对谈判的价码毫无信心,更拿不出再多的东西上桌。萧鹤生肯定不在乎他们。
起码相比之下,萧鹤生更在乎的是他,费尽周折地给他做局。
姜雀和他的家庭,毫无应对之力。
他拿出手机给卢宝发短信,“我答应签约了,明天早上公交站见。”
萧鹤生知道他聪慧,二十岁的姜雀能把他骗得团团转,没成想十七岁的姜雀也不遑多让。
萧鹤生计划说服姜家父母,慢慢接触徐徐图之,没想到对方这么急切,直接站在了天台上。
他的缜密面对姜雀总是失效,关心则乱,在他想好说辞之前,已经因为担心对方而做出行动。
从萧鹤生出现在姜雀学校里拽着他奔跑,他就再也骗不到他了。
萧鹤生:“嗯,你说的对。回去读书吧。”
姜雀用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不满萧鹤生模糊的态度,不满他对一切只能被动接受。
他有些赌气,“萧鹤生,我最近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