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喻秋和根宝便帮着李紫霆从伙房将一道道菜端上了桌。
四人围着饭桌坐下,根宝小心翼翼打量着另外三个人,见喻秋动筷子才敢拿起碗。
陈冰这时开口道:“下午你去西山砍柴,阿秋留下。”
李紫霆忙答:“是。”
根宝战战兢兢吃完了饭,下午便随着李紫霆出发了。
两人进了山里,李紫霆到一处地方,大手一挥,地上的树上的枝条便直接进了筐,他只用负责将那些掉落在一旁的碎枝捡进筐内就行了。
“真不愧是师父啊。”根宝感慨道。
李紫霆这时斜眼看了过来。
根宝对上那副目光,吓得缩起了脖子。李紫霆并未说什么,拎起箩筐继续往前。
根宝这时道:“师父,咱们两筐柴都装完了,还往前走做什么?”
李紫霆答:“我夫人不让我回去。”
根宝跟在李紫霆身后,问:“师娘把喻公子留下,是要做什么?”
李紫霆没答话,只是“哼”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又“哼”了一声。
此刻,霆馆。
小院厢房内,架起了一口锅。锅里,泡着□□的喻秋。
喻秋坐在热缸里,双臂展开扶着缸沿,额头上是一粒粒豆大的汗珠,青筋直爆,表情痛苦。
陈冰踢开门,又提了一桶热汤进来。
喻秋求饶道:“师娘……徒儿快不行、不行了……”
但陈冰半句话都没说,直接将那一桶汤倒进了缸里。
“什么,洗澡?”坐在悬崖边看夕阳的根宝惊讶道。
李紫霆望着远山落日,晚霞绚丽如烟,美景醉人,神色却无比愤慨,咬牙委屈道:“用的是,我泡了三十年的药酒……三十年啊……”
根宝僵住了,却见身边的一代宗师,竟抱着腿大哭起来。
根宝慌了,问:“为何……为何要用师父的药酒洗澡?”
李紫霆抬起头来,双眼却已通红:“我那药酒助肾阳、益心阳、补脾阳!你竟敢小瞧?”
“可是师父,为何要给喻公子泡补阳药啊?”根宝问李紫霆。
李紫霆好不容易止了哭泣,这会儿又悲愤交加起来,望向根宝道:“当然是缺什么,补什么了。还有,你不要叫我师父,我不收这么笨的徒弟。”
根宝委屈,“哦……”了一声。
直到日落西山,李紫霆才带着根宝回小院。
喻秋已经在院门口等根宝了,两人背着一背篓的柴火准备回宫。
李紫霆仔仔细细将喻秋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虽面上看不出,但目光里尽显悲痛。
陈冰这时出来,还拎了两副药,递给喻秋:“每日早晚各一次,喝完了再来找我拿。”
喻秋接过药:“谢师娘。”
根宝听见喻秋嗓音都变了,不仅变哑了,还显得有些虚弱。
他刚才看见喻秋时就觉得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粉唇红颊、气色甚好,就是多少给人一点外强中干之感。
喻秋同李紫婷和陈冰道了别,与根宝踏上了返宫的路。
根宝好奇问:“喻公子,你刚刚一直在泡澡?”
陈冰不仅拿李紫婷泡了三十年的药酒给喻秋补阳气,还给喻秋输了真气。
喻秋现在只觉得体内真气充沛、气息乱窜,只怪他修为本就不够,这些年来还疏于练习,控制起来十分费劲。
“先……先别同我说话。”喻秋答,“我怕伤……伤着你。”
根宝:“……”
根宝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又挪了半步,同喻秋拉开距离。
两人并排走在静谧的傍晚宫路上,根宝忽然问:“喻公子,您和安王爷小时候,是不是就是在霆馆一块长大的呀?”
喻秋答:“真是有本事,这也打听到了。”
根宝嘻嘻笑道:“也就这点本事了。”
喻秋道:“是,小时候没少被他欺负。”
根宝惊讶:“怎么可能?安王爷怎么可能欺负公子?”
喻秋弯了弯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根宝却追问:“根宝觉得安王爷不可能欺负公子,就算是欺负,那也是有难言之隐。”
喻秋身体燥得慌,说话气息也十分不稳,道:“你倒懂得多。不过其实,我们后来有段时间的关系,没有那般不好了。”
根宝摇摇头道:“那是自然。”
喻秋笑:“这你又知道了?”
“我看公子和安王爷就是天生一对,毕竟这天底下除了公子,也没人治得了安王爷了。”根宝仰着脑袋,又问,“不过为何,我听师父说,公子与安王爷后来关系又变不好了呀?”
喻秋沉思片刻,才道:“那是因为一件事。”
“什么事?”根宝问。
然而他再向喻秋望去时,整个人直接吓傻了。
“喻……喻公子,你脸怎么这样红?”
“无事。”喻秋只将披风大氅退下,交给根宝,自己一个人踉跄走回了太医院。
而他刚还没进院,老远就听见剑风认错的声音,还闻见了浓浓的酒香。
“大帅,我今早看见喻公子好好地在床上躺着,就……就没忍住,出了趟宫,帮拳影查案去了。”
喻秋拖着明显不稳的步伐缓缓走进院子,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一层轻纱,变得模糊不清。他努力眨了眨眼,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在那朦胧之中,他看到楚云空静静地背着手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显得格外高大。而那一轮明亮的下弦月,宛如银钩高悬房顶,洒下清冷光辉。月光下,楚云空的身影被勾勒出淡淡的轮廓,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的雅致场景,让人不禁为之沉醉。
楚云空听见动静,刚一扭头,喻秋便摇摇晃晃地,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京城已经到了最冷的时候,怀里的人竟只穿了一件单衣,可浑身却滚烫不已,本应是如玉般温润的脸颊,此刻却被一抹不正常的绯红所染。
楚云空今日在楚泰殿里饮了一天的酒,此刻浑身散发着酒香,那香味直往喻秋鼻子里钻,叫他忍不住靠近。
根宝这时候才气喘吁吁地跟上来道:“公子你跑慢点,我追……追不上啊。”
见到喻秋已经躺在了楚云空怀里,根宝蹭一下跪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楚云空问。
根宝趴在地上答:“公子……公子在霆馆洗了个澡,师父说……说用的是他壮阳泡的药酒。”
根宝说话间,喻秋睁开了眼,楚云空怀里已经被喻秋的香汗淋漓弄得粘腻湿滑,此刻只发现这人呼吸急促,眉间是不适与煎熬,眸子里全是迷离恍惚,还有几分异常的诱惑。
根宝正准备继续交代,一抬头,只见到安王爷已经抱着他家公子进了屋。
“砰”的一声,那门便关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