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彦泊做到了这样的地步,楚云空便知他已经错过了时机,楚槿宜肯定不在驿馆了。
于是他便道:“本王还有事,先行告退。”
但就在他即将离开屋内的时候,许彦泊忽然叫住他:“安王殿下,老夫刚刚说过,殿下担心的人不会有危险。”
楚云空闻言,转身质问许彦泊道:“许大人若是敢动喻秋半根汗毛,本王不会罢休。”
许彦泊摸了摸胡子,笑道:“安王殿下,既然喻秋暂时没有危险,不如坐下来听老夫讲几句话?殿下难道不想知道,为何三公主会在边疆,陪老夫过这么多年苦日子吗?”
与此同时,诏狱。
喻秋坐在囚房地上,闭眼小憩,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几声沉闷的倒地声。
紧接着,一个黑衣身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喻秋睁开眼,看见了前来的女子。
在看清那张脸的一瞬,喻秋激动地起身跑到牢房前,手脚上绑的锁链发出一阵阵叮当响动。
“师姐,真的是你!你真的没死!”喻秋高兴道。
楚槿宜望着喻秋脸上兴奋的表情,却是一副冰山模样,眸子里的光沉甸甸的,好像多少热情也没法撼动。
许久后,楚槿宜才开口道:“你何时知道是我的?”
喻秋道:“师姐虽然长了个子也长了武艺,可身上还是散发着药香,阿秋闻错不了。”
听见喻秋这样说,楚槿宜并不答话。
喻秋又问:“师姐来诏狱做什么?”
楚槿宜毫不犹豫道:“来杀你。”
听到楚槿宜这样讲,喻秋沉默了片刻,却忽然笑起来。
楚槿宜问:“你笑什么?”
喻秋道:“好啊,这么多人想杀阿秋,能死在师姐手里,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楚槿宜望着喻秋,突然挥剑,却只是捣毁了牢房的锁,房门打开,她走了进来,直接在草垛上坐了下去。
喻秋忙道:“使不得,这里不干净,师姐是金枝玉叶,别脏了衣服。”
楚槿宜却道:“我在边疆睡的都是马厩,这算什么。”
喻秋于是在楚槿宜身边坐了下去,道:“那我陪师姐。”喻秋坐下后,好奇问道,“师姐上过战场吗?”
楚槿宜眼底浮现锋利的刀光剑影,缓缓道:“上过,不止一次,还杀过人。”
喻秋道:“所以这次师姐是一路跟着那些意图造反的柔然人进的京城?”
楚槿宜看过来:“不错,还是那么机灵,师父师娘没白疼你。”
喻秋笑嘻嘻道:“师姐也没白疼。”
楚槿宜目光里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丁点柔软的东西,可很快又收了回去。
“为何不问我,刺杀楚泰之事?”楚槿宜问。
喻秋却语气平静道:“师姐在说什么,阿秋听不懂。”
楚槿宜道:“阿空明明在救你,为何突然出现在玉福宫。”
喻秋道:“师姐今夜入宫只来见了我一面,何时去过玉福宫?”
楚槿宜再一次打量起了喻秋,缓缓道:“许伯伯说得不错,你确实变了。”
听见“许伯伯”三个字,喻秋神色终于有了波动。
喻秋问:“许大人说阿秋什么?”
楚槿宜道:“我们已经听说了你的那些事,许伯伯说你总算是懂事了,没给你外公丢脸。”
喻秋道:“许大人当真如此说?”
喻秋不得不想起上一世,因为他的不懂事,将可能救外公的最后一次机会都亲手毁掉。而今许彦泊能看到他的改变,应当可多少弥补一些他偷信的罪过。
楚槿宜这时忽然变了语调,声音也沉重了几分道:“阿秋,若你真的变了,便该懂我。”
喻秋的神色也不觉肃穆几分,好似丢掉了一些戴惯了的面具,道:“师姐,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阿秋听着。”
楚槿宜忽然苦笑了下:“说什么?”
喻秋道:“说说短短数年,师姐是怎么从好大夫变成大将军的?”
楚槿宜这时目光落向手里的那柄剑,想起曾经她这双手只用来救人,道:“京城的人是不是都以为,我死了?”
喻秋道:“其实王爷一直派人在找师姐。”
楚槿宜道:“你说阿空?”
喻秋点点头。
楚槿宜抬了抬嘴角:“真是徒有其表,我们楚家兄妹几个,就他心最软。”
喻秋忽然幽幽道:“王爷不是心软,他只是重情。”
楚槿宜这时忽然微笑看过来,道:“怎么,小小年纪,情这么深奥的东西都懂了?阿空有手段啊。”
喻秋有些害羞,道:“师姐别拿我说笑了,还没讲故事。”
楚槿宜冷笑一声:“没什么好讲的。不过就是被人追杀,侥幸逃跑,被许伯伯收留了。”
喻秋已经有了预感,还是开口问道:“谁敢追杀师姐?”
楚槿宜后槽牙已经咬紧,不知想到了什么,再开口时眼眶有些红,道:“当朝皇帝。”
京郊驿站。
天空再次猛然裂开一道惊雷,犹如天神之怒,瞬间撕裂了厚重的夜幕。
驿馆内,楚云空剑尖指着许彦泊的脖子,一字一顿道:“许巡抚,你可知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