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又正值野物们繁衍的季节,打猎时须得格外注意这一点,尤其要避免伤了有孕的野物。
只是林苒不知道该说自己今天运气好或不好。
总而言之,她这一路上碰见许多肚子鼓鼓的野物,张开的弓很快又放下。
“又一只有孕的……”
大丫鬟春鸢骑马跟随林苒左右,见自家小姐再一次收手,忍不住道。
林苒扯一扯缰绳,驱使身下的大马继续往前。
“所以等夏天、秋天、冬天的时候,这里的猎物定然会更多。”
春鸢驱马跟上,顿时笑道:“小姐说得很是在理,现下有这样多怀孕的野兔,待到秋冬,不知这山林里的野兔该有多少,说不得猎都猎不过来。”
闲谈间便听见山林里回荡起一阵马蹄声。
以为是自己二哥寻来,林苒没有继续往前走,姑且留在原地等一等。
然而当马蹄声离得越来越近,她意识到来的只有一人。
当那匹骏马连同马背上的人出现在视线之中,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认出这个人是谁——太子,萧照。
认出是太子,林苒嘴角抽了抽。
上一回尚且避开人私下里同她在茶楼见面,今日便闯进定远侯府的猎场大摇大摆过来寻她?
“你们在这里等我。”
吩咐过春鸢等人,林苒一夹马肚,骑马朝萧照而去,与他碰面。
相遇之后,她也没有停下。
萧照立时会意,调转马头跟在林苒身后,随她前往她想要带他去的地方。
林苒没有走得太远,待四下无人且确定春鸢等人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她便勒停身下大马,调转马头和萧照面对面说话。她直接问:“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萧照看着林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几息时间,他从马背上一只大褡裢里摸出什么东西,朝林苒扔过去。
于是林苒接住一长卷细绢。
而萧照终于开口说:“打开看看。”
林苒依言将细绢打开,随即飞快阅览过一遍上面写的字。目光在细绢一角的太子私印留下的印记停留片刻,她再将细绢上面的字看一遍,这才抬头看萧照。
山林里凉风徐徐。
不远处马背上的人始终一副正直坦然的表情。
“太子殿下,臣女不懂。”
林苒将细绢合上,“值得这个样子吗?”
细绢上面是一段承诺,以太子私印作为保证的承诺,关于允许她和离的承诺,而这承诺自得他们成婚才奏效。
不可不谓疯狂,毕竟从来没有这种规矩。
“是孤对你有所求,本该如此。”萧照回答得很坦然。
林苒指腹摩挲手中细绢,轻轻一笑:“殿下这般执着,倒叫臣女心慌。”
“所以,太子殿下执意如此?”
林苒向萧照确认。
萧照静静看得林苒数息方说:“若你点头,大婚之后孤会请太傅和定远侯一起做个见证。”
林苒又笑了笑,将那一卷细绢扔回给他。
“可见臣女同意与否不甚重要。”
“那么合该依着太子殿下的意思去办,臣女很识趣,不会有异议。”
她已看见太子的这份决心。不松口对她没好处,不如趁着太子尚有这份承诺的心退让一步,难不成当真对爹爹和两位哥哥不管不顾,执意和太子硬碰硬么?
爹爹和哥哥嫂嫂从来都爱护她。
她便不能永远躲在他们身后,什么也不承担。
那一日东梁河边,从沈家人手底下救下那位老伯和小娘子,她不会后悔。
但眼瞧着事情越来越复杂,她理应站出来面对和承担。
她想要寻得一个情投意合、心有灵犀的夫君不假,可寻不得又如何?即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子,她也不愿意怨天尤人、闷闷不乐。再则情况未必十分糟糕,起码太子殿下还有一副好皮囊嘛!
那一卷细绢终究回到林苒手中。
在萧照离开前,他将这份承诺留给了她。
太子来过,春鸢等人看在眼里,林苒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二哥。
得知此事的林长洲眉心紧蹙:“妹妹,太子殿下特地来寻你所为何事?”
林苒偏嬉皮笑脸问:“二哥希望是什么事?”不等林长洲开口,她又说,“不过和沈家、乐安县主有关的一点事,二哥不用担心。”继而转移话题问起林长洲猎得多少猎物,再埋怨两句自己运气不佳。
林长洲看出自己妹妹不愿多聊。
碍着对林苒的信任也不舍得逼迫她和盘托出,若想说,自是愿意开口的。
“妹妹,你不想说便不说,可有事也不能瞒着,我同爹爹早些知道才好一起想法子应对。”林长洲提醒一句。
林苒无辜:“有麻烦我几时不肯找二哥啦?”
“也罢。”林长洲无奈一笑,“我猎得不少山鸡兔子,走,烤肉吃去。”
林苒满脸乖巧忙不迭应声道:“好啊好啊,烤肉吃!”
见过林苒的这一次萧照没有回东宫,而是直奔南苑去见延兴帝。
他须得去讨一道旨意,一道赐婚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