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因为瑶瑶时常在她面前说我好话的缘故,她也逐渐对我敞开心扉,把我当哥哥一样信任。”
“就这样,她们二人在我面前说话不再藏着掖着,不管什么小秘密都会当着我的面说,有时候还会询问我的看法和意见。”
“后来,我因不放心她们两个小丫头,就以手中人脉托人调查,拼拼凑凑的,由此知道了很多陈年往事......”
“曾经,我以为,言欢的父亲之所以那么恨她,是因为她小时候,可能无意中做错了什么事,间接导致了她母亲的死亡,所以才会招来她父亲的打击报复,可......”
双手蓦地紧握成拳,陈锦书怅然道:“可实际上,言欢根本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她的母亲......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心脏倏然收紧,陆之勉重重喘息了两口气,待缓过来些后,才语不成调地问:“是难产吗?我是说,她的母亲......”
“不是。”打断他的话,陈锦书无力道:“准确地说,不算难产,算人为......”
“言欢的父亲,名叫江东平,身份背景很不简单,我只能说,我们在他面前,都是蝼蚁。”
“他们那个圈子,表面看着金碧辉煌,风光无限,但其实内里藏污纳垢,多的是阴损之人。”
“江东平当年作为江家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想拉他下马的人不计其数,那次的事故,就是被好几人联手设计的......”
“具体情况仅凭我的人脉根本调查不了,我只知道,出事那天晚上,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江东平因事外出,家里只剩言欢的母亲古玉婉和几个佣人,还有七八个保镖。”
眼神忽而变得凶狠,陈锦书咬牙切齿道:“谁都没想到,服侍了江东平十几年的管家早已被人买通,趁着他不在家,里应外合,领着外人闯进住宅,要抓古玉婉为筹码,要挟他让位!”
“古玉婉在保镖的拼死掩护下从暗门逃出,可......”
深深吸了口气,陈锦书闭了闭眼,待睁开后,他哑着嗓音继续道:“当时,古玉婉已怀胎八个多月,她挺着大肚子在雨夜里逃亡,跌跌撞撞,动了胎气,他们当时住的地方很隐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无法自救的情况下,她躲到了一处狭小的山洞中,在雨声和雷声的掩护下,想凭借一己之力生下言欢,可产前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大,她,她顺产不下来......”
“顺产不下来......”嗓音发抖地重复着这句话好几遍,陆之勉简直不敢继续往下听。
那种情况下,古玉婉顺产不了,可江言欢还是好好的出生了。
她是怎么出生的,不言而喻。
客厅里一时鸦雀无声,谁都没再开口。
过了许久,陆之勉才嘶哑着嗓子道:“即是这样,那欢欢的父......江东平,他凭什么把过错怪到欢欢身上,她也是那场事故的受害者,他凭什么把过错推到欢欢身上,凭什么?!”
听到他这满是愤懑的话,陈锦书缓了良久,才不忍地说:“因为,除了言欢以外,那天晚上,江家宅院,无人生还。”
“阿勉,你不了解他们那个圈子,权利,金钱,为了利益,他们是不把人命当命的。”
“在古玉婉惨死后,江东平就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他带着言欢搬到了市区居住,以铁血手腕开始了他的掌权和复仇之路。”
“瑶瑶跟我说过,江东平非常爱古玉婉,她小时候,会经常溜进江家去找言欢玩,她亲眼所见,在那栋别墅里,处处都放着古玉婉的画像和照片......”
“当然,瑶瑶的这点小伎俩,肯定是在江东平默许的情况下才能得逞,只是她们那时候还小,不懂得罢了。”
眼中满是红血丝,陈锦书望着陆之勉,轻声说:“阿勉,不管古玉婉是因为爱江东平,还是因为爱言欢,才会做出当下那么惨烈的选择,不可否认的,是她给了言欢来看这个世界的机会,她是一个很坚强,很伟大的女子,值得所有人尊敬。”
“我知道。”回望着他,陆之勉眸色一片赤红:“我很谢谢她,是她让我有机会,能认识欢欢这么好的女孩。”
他话音落下,客厅里再一次沉寂下来。
两个男人均再无话可言,只各自在心里,为那个红颜薄命的女子,哀悼。
五分钟后,陆之勉起身,道了句:“我去换杯热茶来。”
说完,他端起俩人的杯子,大步转身离开。
望着他僵直的背影,陈锦书在心里轻叹一声,随之起身往侧卧而去。
刚刚的话题太过沉重,他也有些吃不消,得去看看他的‘小炮仗’才能缓解一二。
靠在厨房置物台旁,陆之勉眸色暗沉,望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愣神。
他现在终于明白,他的欢欢,心结在哪里。
试想一下,在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后,一个已然疯魔的男人,会怎么打击报复那些让他妻子受到伤害的人呢......
哪怕,这其中掺杂着一个幼小无辜的孩子。
但——
一个疯子,他怎么会在乎你无不无辜。
他只是想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仇恨,自我厌弃......
站在心理医生的角度,陆之勉闭上双眼,一点点分析着他的心理。
他猜——
江东平,他不是恨欢欢,他是在恨他自己。
他恨自己关键时刻没有保护好妻子,才会让她死得那么惨......
因为太恨自己的无能,他心理开始扭曲,接而仇恨转移,恨上了那个流着他血脉,由他为主导,孕育而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