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白不咸不淡地道，“这个议题报得仓促。”

“按照集团惯例，这种研究项目，在研究经费方面，一般是你们工业出大头。总部再视情况，给点配套。如果一口气上满多个项目，经费方面你们工业独自承担确实紧张。”

“但是事关工业板块的未来发展，当然要一体化研究和推进。如果是合理诉求，总部这边自然是要支持的。”他给了一个明确的支持信号。

但接着，就隐隐带了些批评的意味：“集团各个部门、各个子公司，无论什么地方都在用钱。你们不提诉求，还能指望财务那边，主动给你们增加预算吗？”

除了下发给各个板块、各子公司的年度预算之外，集团总部还有预留经费，以做机动使用的。邓一峰听谢墨白这意思，是总部可以考虑在经费方面予以支持，自然是心中大喜过望。他去瞧谢墨白的神情。

只见这位年轻的上司，神情平静，根本难以窥见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谢墨白继续道，“所以，我说这个议题报得仓促，考虑也不周全。”

他吩咐道：“你们工业板块，就特种钢材这一块，把整个的板块需求，做一个整体的研究，制定一个详实的计划，然后统一报上来。集团自然会根据轻重缓急和资金预算的需求，加以考虑。”

谢墨白语气略微露出一些不悦：“像现在这样，一个一个单独上报，零零散散不说，还会造成整体经费上的浪费。启动一个研究项目可能要50万，三个相近领域的项目合并研究，可能只需要100万。”

他神情平静，并不发火，但略微加重了语气，责怪之意更重，“总部最后能给你们多批下多少经费，是总部的事情。你们工作的要做在前面。如果凡事不愿意多想一步，那就一毛钱多的经费都没有。”

这话说得不甚客气，但他说的有道理。邓一峰虽然心里有些想法，到底不敢还嘴。

谢墨白批评完之后，又道：“本来，我想把这个议题给拿下来的。什么时候，研究不成熟的议题，都能上总裁办公会了？但是，终究还是照顾到你们工业板块的脸面。”这既是意有所指，又是再给了邓一峰一个台阶。

他接着略微加重语气，吩咐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后续！后续所有关于特种钢的立项，统一打包上报，不允许鸡零狗碎地一项一项单独上报。

邓一峰连忙答应下来。

赵旭和洪赞做完记录，暗自对视一眼。小谢总还真是举重若轻，分寸拿捏得恰到何处。这就把邓一峰的火气好，打压下去了。刚才邓一峰在60楼，可是气地仿佛要吃人，这会儿可终于恢复冷静了。

可邓一峰虽然被谢墨白一番连敲带打，刚才对着总裁办众人的气势汹汹，此时已然全无。但他也并未忘记来意，正要开口继续提起冶金和建材两家议题的事情。

没想到谢墨白并不给他机会，继续道：“基建那边拿了大单，对挖掘机盾构机、还有钢轨建材的需求增加。”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身体微微向后靠，双手交叠放于腹部。做出一种随意的姿态，和邓一峰道：“邓总，给你提前透点风声。”

谢墨白笃定地道：“未来几年，基建那边的新增业务只会增加，不会减少。总部这边已经在提前布局了。如果发展顺利，建设量不仅会增加，而且会大幅增加。”

他看着邓一峰道：“邓总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到时候，基建板块下单采购原材料，肯定优先考虑集团内部。但是，你们工业板块的产能和技术升级，能不能跟得上？”

谢墨白语气淡淡：“这样的大单，如果肥水流了外人田，集团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可都看着呢。”

邓一峰被激发了斗志，不由地又挺直了腰杆，他黝黑的面庞上满是自信：“基建那边有多少订单，我工业这边就能吃下多少。”

谢墨白面上便浮现一丝温和，道：“邓总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

他给邓一峰吃了一颗甜枣，接着又把话题拉回来：“我的批注，你们工业板块准备的怎么样了？明天上会虽然只讨论工具钢，但是对于其他特种钢材的需求，你们工业之前是否做过提前考虑？”

谢墨白全程掌握谈话节奏。他不用拒绝地，给邓一峰抛出一个任务：如果有一定的研究基础，不妨一起在会上拿出来。不能算作是正式的议题，只是做个简单汇报。提前让各位总裁心中有数。”

这是难得的机会，邓一峰自然一口答应下来：“我们今天晚上加班加点，一定把这个汇报材料弄出来。”

他略一停顿，还是补了一句说：“我们工业板块虽然已经提前考虑过相关工作，但可能到底还不够深入，明天先做一个简单的汇报，后续我们一最快速度，认真深化研究、详细谋划。”

谢墨白点点头，不再说话，只端起茶杯喝茶，送客的姿态非常明显。

但邓一峰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在旁陪坐的赵旭洪赞二人，见状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就多少有些不识趣了。谢墨白半垂目光，看着杯中的铁皮枫斗，已经泡的舒展开了，随口询问道：“邓总还有什么工作要汇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