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难听,不知万宁脸色骤变,潘玉荣也有些神色不好。
郭正既然猜到,谢墨白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所以,他便去了几分担心,也乐见邓一峰发作。
也是,谢墨白一个新接管集团的新人。邓一峰既是老资历,身份又摆在这里。便是发作一场,只要谢墨白不想全面开战,估计也没胆量立即将邓一峰怎么样。
但谢墨白却淡淡地的开口道:“邓总,你这想法狭隘了。”他略微加重语气:“你不仅是工业的总裁,还是集团副总裁。目光不能只局限于自己所在的板块,也要为集团考虑考虑。该你担待的,就要担待。”
他的目光,在一众准高层的身上扫过,清凌凌的声音响起,缓缓道:“国昌虽大,也不过就是几个部门、几家子公司。大家端着各自的碗筷,但饭,还是要一锅吃。”
一众人等大多微微低头,以示恭敬,唯有邓一峰却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接顶撞道:“饭是要一锅吃,但也有吃多吃少的区别!”
“我们国昌工业承担集团超过1/4的业绩指标。小谢总,你难道认识不到工业板块的重要性吗?我和国昌工业,可是是实实在在地,在为集团赚钱!”
郭正皱了眉头,邓一峰这话说的有些不妥。无论如何,也不能公然把功劳归诸于自己。而且这话说出来,既藐视了各位领导的威严,又十分不团结同事。
在国昌集团,做下属的,没有这个规矩!谢墨白真要揪住这一点借题发挥,就够邓一峰喝一壶。
果然,自从会议开始,一直神情平静的谢墨白,第一次微微沉下脸,低声呵斥道:“邓总,到了你这个身份地位,说话要格外谨慎!”
他斥责了这一句,接着不悦地问道:“集团总部十七个部门,几乎都不是直接创造营收的单位。但能够说他们都不重要吗?”
“各个部门为集团付出的心血,难道就这么不被邓总看在眼里吗?难道这么多个部门,都是在跟你邓总讨饭吃?难道我们这些集团总裁,也是盘踞在国昌工业身上的吸血虫吗?”
谢墨白冷冷警告:“不要觉得自己为集团做出了多少贡献,也要记住集团为你们遮挡了多少风雨。”
这时,包括郭正在内的集团总裁,无论心里作何想法,却实实在在,没有一个人开口为邓一峰帮腔打圆场。各位准高层,更是无人开口求情。
只有邓一峰一个,还死挺着。他也反应过来失言,硬着脖子道:“我没这么说!”他下不来台,只得气哼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墨白在乎邓一峰的激动。困兽犹斗而已。他仍然从淡定地道:“没有人要给邓总加罪。如果邓总心里确实没有这样的想法,那再好不过。”
他身姿挺拔端正地坐于主席团正中,双手搭放在台面上。这好半天,几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仿佛被尊放于高出的一座神像,无悲无喜,冷静到了极致。
谢墨白居高临下地道:“我接管国昌的第一天就说过,要带领大家同舟共济。任何人功劳再大,任何一个板块业绩再突出,都不允许分裂集团。”
邓一峰冷笑道:“好!好!好!”他将自己的会议记录本一合,往桌子上一摔,直接拂袖离去,砰的一声踢开门,又砰地一声狠狠甩上。
工业板块有一些参会的管理层,一边口里喊着:“邓总,三思三思啊!”一边追着邓一峰离场而去。这其中就包括,国昌重工的总裁曾涛。
而同样身为国昌工业旗下的二级子公司负责人导,国昌钢铁的总裁唐平,就坐得很稳,丝毫没有要跟着走的意思。
国昌机电的总裁田勇,都已经站起了身,看到身边两位同事黄文静和唐平,他们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得不动如山。他便也讪讪地笑了两下,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这一场变动,除了各位总裁以外的众人,都是心惊肉跳。他们既惊诧于邓一峰的胆大妄为,又生恐谢墨白为此恼火,以至于殃及池鱼。
但谢墨白脸色都不带变的。不听话的下属而已。何况,事有不谐,就摔门而去。就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这样的处事手段。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谢墨白淡定从容地问:“林曦,议题进行到哪里了?继续。” 正事要紧,哪能为了一个收拾不听话的下属,就耽误集团正常工作运转。
林曦整理整理心绪,继续主持流程。
可能由于这一场变故,接下来的议题,都很快十分平淡甚至敷衍地通过审议。或者说,这才应该是总裁办公会的常态。能商会讨论的议题,早就提前沟通酝酿达成一致,不过是再走一遍最终流程。
最后林曦汇报道,“这次上会议题一共8个,已经全部审议结束。”
谢墨白点点头,却并没有宣布散会。预计工作环节完成,他这才看向郭正,和和气气地说,“郭董,有件事情,要向请教。”
“我接管国昌的时间短。”他朝门那边做了个手势,”刚才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吗?有先例吗?”
他的语气非常得体,给与了郭正足够的尊重。但后者,却突生寒意,仿佛看到了风刀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