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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太阳挂在海平面线上一点,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画布,泼墨似地染上了晚霞的颜色。
光线投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女孩就站在右面的石桥上,因为角度有些逆光,只留下侧影。
原来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七分裤也能衬得好看。
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心脏猛地一紧。
犹豫许久,她还是问出了口:“女朋友?”
食指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纪云辰微微瞥了一眼,懒散地开口:“算是。”
心里敲起了小军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视线意味深长地从旁边女生的身上扫过:“还在追。”
她的目光驻足在这张小小的背景图上,就像是前一秒还在剧烈收缩的心脏下一秒毫无征兆地被人摊开,留下了皱巴巴的痕迹。
原来是真的,他有喜欢的人,竟然还是单恋。他笑得很自信,即便还没在一起,笃定的语气仿佛认定女生一定会接受他的爱意。原来,他是会主动追人的啊。也是,遇上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而她和纪云辰,自己似乎永远是主动的那一个。
就像是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开学那天他成功把许之言带进学校之后,她便默默地记住了雨天里那张英俊淡漠的脸。第二天,借着向辅导员道歉的功夫,她恍若无意地问了一下他的名字。
原来他叫纪云辰,是大三一批里负责迎新的导生。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但是学院领导让大家相互帮衬着,就把专业班级和辅导员的一些基本信息共享在志愿群里。
怪不得他比自己还要清楚班上的状况,那天晚上也能第一时间找到辅导员的信息帮她确认寝室。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后来再见到他时,是在一周后的新生军训开营仪式上,纪云辰作为高年级的学长姐代表发言。
那天很闷,天气预报说有暴雨,但直到下午都没下。
典礼定在学生大礼堂,全校的大一新生和领导乌泱泱地全挤在场馆,号称能容纳上千人的礼堂,那天却近乎是人贴着人。
空气里凝结着汗液发酵的味道。
许之言哀叹地贴在林溪身上,耷拉着眼皮,台上领导的发言左耳进右耳出。
她扇了扇手,试图让周围的空气流动起来:“太闷了太闷了,林溪,你有没有感觉缺氧啊?”
林溪回过头来,看着许之言涨红的小脸:“你该不会发烧了吧?”
她探了探额头,温度倒没有很烫。大概人太多,挤得。
人群里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找前后新认识的同伴聊天,或者是躲在衣服里玩手机。几乎没有人在听,台上的人到底讲到哪了。
直到,不知道谁大声说了句:“纪云辰学长上台了。”
周围迅速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那也是许之言第二次听到纪云辰的名字。原来他那么有名,他们只不过是刚入学的新生,却也知道游戏设计专业里有一个帅气的大神学长。
那天他穿了和新生一样的迷彩服,英姿挺拔地站在演讲台上,话筒里传出低沉磁性的声音,明明也是些场面的客套话,他说出来却有种悦耳的好听。
虽然极力想竖起耳朵听清楚他说的话,但许之言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台上的高大身影逐渐缩小,糊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圈,在眼底扩散开来,慢慢地,周围变成雾茫茫的白色。
头抵在林溪的肩骨处,许之言大口地喘着气。
“再次恭喜各位考进南影,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能成功挺过军训”,纪云辰笑了笑,“毕竟南影的军训可是名不虚传……地狱级难度。”
许之言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做如雷贯耳。
瞬间万千只巴掌在她耳边齐响,她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失聪了。“救命!””学长好帅!”
“啊啊啊啊我要沦陷了”“五分钟,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女生们按耐不住的兴奋叽叽喳喳地喊着。
退场的大家都有点不耐烦,前后人的肩膀止不住地往许之言的身上撞,原本单人站立的空间不断被挤压。
脑子嗡嗡地像炸开一样,有点发蒙。
后面她有点记不清了。只知道,原来人在晕倒前是真的能看到星星。
后来,无数星星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尖叫:“有同学昏倒了。”
……
等她再醒来时,是在学校的医务室。
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她睁开眼,对上那深邃淡然的眼眸。
“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语气像是在和陌生人说话,许之言一瞬间不确定他是不是还记得,那个一周前被他带进学校的学妹。
没有寒暄,也没有“又见面了”之类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