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凌骁，你知道什么？你每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又去过几次？她霸凌我的时候，你看不到也不稀奇。”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许之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娄帆，为这件事我们已经争过很多次了，如果你一定要在今天把话说开，那我尊重你，但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讨论这件事。”

“冰夏这个人物，在吉光片羽里是比较特殊的。”

“作为把吉羽从虚幻世界里带回来的声音，她应该听起来更偏向现实世界一些。”

虽然游戏还没上线，但是前段时间如火如荼进行的全名配音活动也溅起不少水花。对于冰夏的塑造和想法，在活动开始前，他们也已经把她的人物小传和最初的创作想法原原本本地展现给公众。

“吉光片羽里大部分的女性角色都是你配的，在冰夏这个角色上，并拉不开那么大的差距。”

许之言眉毛微拧：“恕我直言，我并不觉得你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在冰夏和其他人物之间做到足够的反差。”

“做不到，那就是失败的。”

“许之言，你他.妈再说一遍？”娄帆眼睛瞪圆了，直直地指着她，眼里下一秒像是要喷出火来。

许之言弯了弯唇，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又重复了一遍：“没听清吗？我说你的塑造很失败。”

一旁的纪云辰眯起眼看她。

总觉得好像不一样了。

还以为一开始让他别吱声只是某人在逞强呢。

没想到原本乖巧温顺的人也会变得棱角分明。

许之言清了清喉咙，不急不慢地继续说道：“如果你有关注过我们的活动，就会知道，冰夏这个角色在公众心目中是怎样的形象，大家对她有着怎样的期待。”

“我们收到了很多观众的配音，都是……”

娄帆打断她道：“许之言，你是说我一个科班出身的还比不过他们三脚猫的功夫是吗？在这看不起谁呢？”

“娄帆，这么久了，你还不清楚吗？”许之言顿了顿，“没有人规定，什么才是好的声音。虽然经过专业训练是很好，但有时候恰恰是因为一些所谓的专业技巧，而丢掉了声音最本质的东西啊。”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故事性。”

一个好的声音，应该能让听众感受到从角色本身生长出来的故事，有时候，没有那么多的雕琢和修饰，反而才能更显出声音本身的纯粹来。

那是声音的质感。

冰夏需要的是这样的力量，才能一把将吉羽从一片混沌的虚拟世界中果决地拉回来。

而这样的穿透力，在她听过所有娄帆的配音后确认，是娄帆永远也到达不了的高度。

她太知道应该用什么技巧，减少换气的声音，并且大概因为反派角色配得多，娄帆下意识总会代入不合时宜的温柔和妩媚。

这些她大概没有察觉到。

其他无关紧要的配角，她这么做确实没什么问题，但冰夏这个人物，不应该是这样。

许之言有条不紊地讲着，将冰夏的人物理念，包括他们为这个角色所做的努力——为了真正找到属于她的声音，而举办的配音大赛。

像是刮过一阵全民风潮，大家给她寄来了各式各样的录音，虽然参加者大部分是没有经历过专业发声训练的普通人，就连她也能听出来，录制的设备往往有瑕疵，有些甚至还有电流的声响。

但是那些无比真实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她身边一样稀疏平常。

她理解的冰夏，应该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一个彻彻底底处在现实中的人。而实际，在吉光片羽里，她也是唯一一个，像是某种标志，更像是某种深层次的指引。

“我从来没有抢走你的角色。”想说的话已经表达完大半，许之言攥紧的手稍微松开些，才发现掌心一片潮湿，“最后冰夏的声音，是由大家选出来的。”

“如果不信的话，欢迎你关注我们的微博号，上面有活动发布到最后结果公布的全过程。”

想起来关于这个问题她和纪云辰以前还讨论过，到底是他们来定，还是投票。毕竟参加的人多，投票光是统计工作量都增加不少。那阵子她和娄帆闹掰，凌骁也有别的工作需要处理，加上她性子又倔，不肯让纪云辰插手，基本上所有的活儿都是她干的。后来他们一致决定，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规避以后可能发生的争议，这次冰夏的声音，由公众投票选择产生，并且出于鼓励，他们也为每位参加者录制了专属于他们的“主角”视频。

现在看来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许之言有理有据，完全没有被她情绪化的表达带走节奏，也没有让话题聚集在和吉光片羽无关的某人私生活上。

台下，纪云辰碰了碰她的小腿，用嘴唇示意。

说完了？

许之言点点头。

纪云辰将话筒挪至自己面前，沉下声来宣布：“那么，鉴于娄帆今天发表的不实言论，我宣布，吉光片羽和她的合作正式终止，她的声音我们不会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