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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访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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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只妖异瞳孔明灭闪烁,蓦然锁定下方身影。越长玦正手捧半册匿名书卷,专注读完最后一页。

“庚戌年丑月初七,那个孩子终于被逐出巫教。他的聪颖与能力,更重要的,他难以预料的行事,对每个家族都是过于庞大的威胁,纵然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我等也无法再容忍他这样的人物存在,唯有他消失,我等才能安稳度日。”

“他虽然离开,巫教中的恐惧还是不能根除,那个孩子的巨大阴影,还笼罩在族中,人心不安。邯卢族提议,重新实验三途蛊,他们没说,但我知道他们害怕的是什么…… ”

语焉不详的字句就此中断,越长玦敛袖垂眸,叹息着将日记放回白骨手中。

“很奇怪——”

越长玦盯着指尖蓝蝶,目光虚移,不自在地轻咳两声,“总觉得在你身上,有另一个人的视线在观察我。”

她环顾四周,只有白骨被掏出黑洞洞的眼眶,空茫无神与自己对视。这间密室藏不下第二个人。

不过和他的蛊虫接触,至少不用担心突然偷袭或拔剑相杀,比面对本尊轻松多了。

“书已看完,你……能带我回去吗?”

蓝蝶触角微动,伸出小小腹足,带着些许痒意爬上越长玦的肩侧。一人一蝶一烛台,结伴走在离开书房的通路中。

出口近在眼前,越长玦按下机关,夜风裹挟毒香涌入密室,前路豁然开朗。因走火入魔产生的心悸感略微减退,她拎起蓝蝶抖了抖,没找到什么精巧的机关装置。

“到底是你太聪明能懂人言,还是你主人太聪明,能借蛊传声?”

蓝蝶挣扎着扑腾起来,蝶翼完全张开,讨好似的卖弄绚丽花纹,变幻点点微芒。

“……你赢了,我最近很喜欢这种幽蓝色的光。”

她将蓝蝶托回肩侧,只当多个临时游伴。随手折了根荆棘,一边闲闲拔刺,一边像个真正的旅人般,如凤蝶信中所说夜游古迹。

雪白衣裙拖曳浓暗,迤逦一地磷光,微不可察的冰雾弥漫周身,裂解将欲割绊的异植。月与风,白与蓝,她款款行过尸骨遍野,毒瘴丛生,仿佛天地间第三种颜色。

蓝蝶收敛彩翼,慵懒趴在肩头翻了个身,见她并未注意自己,挪动腹足缓缓凑近,悄然凝望白衣人的侧脸。

它也很喜欢,这位突然到访的,情蛊的宿主。

鳞粉,又蹭到了。

沉浸在日记内容中的越长玦念了句“事不过三”,手边动作未停,终于拔完一面棘刺,舒心不已。

“虽然答案只有少年知道,但我不觉得他会弑父求生。

“将心比心,八岁……我还在漫山遍野地捉蛐蛐玩,如果有人让我杀亲,我可能会糊他一脸泥巴。”

蓝蝶獠牙微张,腹足轻颤,看上去乐不可支的模样。

“但如果亲人要我杀他,或某个保全族人与幼子的计划里,需要献头作为必不可少的一环……哈,那就说不定了。”

记忆中的老者音容宛在,越长玦眸间染上一抹冷厉,指尖被荆棘刺破。

她望向吮吸自己血液,却因为亡命水缘故浅尝辄止的蓝蝶,轻叹一声,继续谈论。

“回到原先话题,忌族式微,族长身死,在我看来更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代价是他父亲的生命,诱饵是三途蛊的研究。”

“向敌人投诚,父亲的人头或许可以证明一些态度,但想被接纳为义子,断绝亲情可不够。”

“……战无不胜的,从来都是利益。”

“至于被逐出巫教……常人代入自身,会觉八岁幼子流落江湖,实在可怜。我?……哈。”

权斗间谁胜谁败都不稀奇,站在邯卢视角,磨刀霍霍的忌族固然可恶,难道研究三途蛊这等杀器的他们,又是什么良善之辈。

以正常人的视角,揣度百年难见的天才,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一人一蝶徐徐走出巫教遗址,毒瘴渐渐散去,越长玦也拔光棘刺,随手一扔,听它簌簌掉进黑暗,沉默无声。

身后古迹,毒瘴、怪木、密室,亲情与血缘,权斗与博弈,宛如一座巨大樊笼,困住所有汲汲营营的众生。

这座笼子,抑或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终究太小了。

越长玦想了想,仍不知晓故事主角和神蛊温皇有什么关系。按他以诚待人的个性,也许故事是真,却和他毫无牵连。

幻境中的竹屋,她亦没有看见义父的身影。

“被动逐出,还是主动接受被逐出的结局,对于难以相容的双方,不都很好么。”

“我恭喜他,终得解脱。”

“此后天高任鸟飞,因缘际遇种种,虽有寂寞,不必回头。”

话音甫落,肩侧传来极小一声嘶鸣,似蝶似蛊的生灵翩跹展翅,旋舞半空,大抵也很喜欢遗址外截然不同的风景,悠悠向远处飞去。

它是倒飞的,远去之时,千百只复眼仍盯着地面怀抱玉箫,欣然凝望自己的白衣人,直到这团淡影捂胸皱眉。

胸膛骨裂处一阵钝痛,越长玦脱力半跪在地,吐出淤塞喉间的褐红。铁腥味充斥口腔,她本不在意这心悸,却倏忽感到一点柔软。

何缘何故,复返旧地。

幽蓝蝶翼半张半阖,獠牙收拢,腹足牢牢占据一小块肌肤,落在微微颤抖的眉睫。带着酥麻的痒,俯身轻触。

那里没有鲜血,唯有平日里绝无可能落下,只因走火入魔才满溢出的,最后一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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