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君亭晚才将针一一撤下:“你给她擦擦身子,再换身干净衣裳,她醒了来叫我。”
知许点头,刚要去打水又被君亭晚拉住右手。
君亭晚将她早已被血和汗浸透的手帕拆开:“手不想要了?”
知许这才感受到手心的痛,她当时着急,下手没轻重,那簪子再扎进去几分就要伤到骨头了,想恢复如初,起码得要半个月。
君亭晚重新给知许包扎了伤口,揉了揉因为没休息好而有些浮肿的双眼。
真累,她一定得让貔貅给她加钱!
“算了,还是我去吧,你这手不能沾水啊!”
知许急忙去拦君亭晚:“这怎么行!神医还是去歇息吧!”
君亭晚将知许按着坐下:“叫我名字就行,神医是我师父,我还不够格呢。”
“你就坐那,”君亭晚威胁道:“你敢动我就不治你家郡主了。”
知许没了办法,只好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等给沈宁禾擦了身子换了衣裳,君亭晚戴着知许朝花厅走去。
她坐下想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壶是空的,叹了口气,她看向江厌:“这位病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江厌想也没想就道:“都知道。”
君亭晚:“好!那么我们就先说说,她腰后的那个胎记。”
“?”江厌:“什么胎记?”
君亭晚抬眸:“你不是说关于她的都知道?”
“腰后,”江厌的耳朵瞬间通红,有些结巴道:“没,这个不太清楚。”
君亭晚无语,看向身后的知许:“知许。”
知许急忙跑过来:“君姑娘,有什么吩咐?”
君亭晚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都说了叫我名字就行,你家郡主右侧后腰那个弯月胎记,是从小就有吗?”
知许肯定道:“是,王妃当年再三确认过的。”
君亭晚神色冷了下去:“真是好手段,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竟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什么?”知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家郡主那个胎记...”
君亭晚深吸一口气,道:“月魂断,西羌王族的密毒,早在七十年前这毒就失传了,就连我师父都从未见过真正的月魂断。”
药王谷每一任少谷主都要出谷救下一位天命之人,把人治好了才能成为神医,成为药王谷的谷主。
若没治好,只能重新选择一位天命之人。
但当这位天命之人身负的因果极大时,是没有重新选择的余地的。
很不巧,君亭晚就是这样,她遇到了沈宁禾,无法重新选择。
听到“月魂断”这三个字,江厌的神色也冷了下去。
知许几欲泣血:“就是那个只能在妇人孕期才能下的毒,若成功生下来的孩子只能变成痴傻,若失败,则会胎死腹中的月魂断?”
君亭晚点了点头:“就是它。”
知许如坠冰窟:“郡主身上,不止这一种毒,另一种毒,是陛下所下。”
君亭晚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淮安王征战数十载,除夕夜远赴定北城都成了百姓口中的美谈,可他的女儿却...”
知许声音哽咽:“月魂散的毒已经解了,郡主如今要解的,是另一种。”
“不,”君亭晚看向知许:“月魂散一旦成功,就没有解毒的可能。”
江厌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确没有解,只是压制了。”
君亭晚拧眉,她学医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见到两种极其特殊的毒。
偏偏这两种毒还相生相克,现在沈宁禾体内的毒,无论是哪一种先解,结局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沈宁禾的身子太差了,前段时间又寒气侵体,把她本就靠各种名贵药材吊着的活路毁了个干干净净。
“真是缺德。”君亭晚在心里骂了一句,她抓了抓头发:“现在至少,我要拿到一份月魂断,但这毒失传了,反正我药王谷没有。”
江厌将毕方身上的丝带解开:“听见了没?你不是也对月魂断很感兴趣吗?去西羌找。”
他曾数次前往西羌王城,但只找到了关于月魂断的记载。
毕方噎得将脖子伸出二里地远:“不是说失传了吗!”
“失传?”江厌冷笑:“你只管告诉那些王子,谁能给我月魂断,今年的玄谙石就先给谁挑。”
如今西羌那位王年迈,底下二三十个王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月魂断这种毒,但凡出现就不可能失传,更何况还是在王族手中。
毕方抗拒道:“换一个人不行吗?我不想去西羌。”